神行将军夏侯燕,率领着众人,在暴风雨来临之前,闯进一座破落的县城。
入目尽是断壁残垣,仅有的八九座完好建筑,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人,看起来难有下脚的地方。
但是有一伙人,见到夏侯燕等人,赶紧让出一块地方,让其进来避雨。
夏侯燕颇感意外,低声对众人道:“事出反常,大家心行事。”
“喏!”
将马匹栓在走廊下,他们鱼贯走进破木屋,夏侯燕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屋中人,衣衫尽褴褛,满脸皆菜色。
而这些看着饿的虚脱的人,如同一群饿狼,盯着夏侯燕等饶行军囊,不停地吞咽口水,嘀嘀咕咕的交谈。
轰隆!
雨水敲打着格子窗,夏侯燕心中长叹,担忧李欢的安危,她颇感烦躁,遂走到窗边,承接从窗户缝,泼进来的雨水,顷刻间,白嫩的手掌,躺一握浑浊的水。
原本在屋中的人,紧缩成大团杂乱的毛线,声的谈论夏侯燕等人。
人群中最年长的老者道:“看他们的衣甲,不像是官府中人,行事颇有法度,倒也不是山匪之流。
他们背后的包裹,装得鼓鼓囊囊,想必里面有食物。
我老着脸皮去讨要,兴许能要来三瓜俩枣。”
“难呐!这世道人都忙着自保,不会积德行善,你最好别去。
他们都带有刀子,观其面相也非善辈,你别讨要不成,反倒丢了性命。
不如暂且观望,确定虚实后再做打算。”
穿得破破烂烂的穷书生,兀自在那摇头晃脑,嘴里嚼着牛头马嘴的话。
“朝廷割让燕州那一刻,就已经放弃燕州生民,所以也别指望他们会来赈济。
嘿嘿,至于山贼盗匪,你们肯定还不知道,盘踞在燕郡城的山贼。刚吃一场败仗。
两万多亡命徒,兴师动众的攻打驰风城,结果连城墙上的砖也没抢到。”
他又加重语气道:“做山贼没前途哟,还是得想办法,穿过金锁关,那里才是人待的地方。”
角落里坐着位落腮汉子,他冷笑一声,捶着胸膛道:“娘的,朝廷向来看不起我们燕州人,就连其他州的百姓也是如此,去那边没好果子吃。
那些假娘们都叫我们北蛮子,孰不知没有燕州汉子跟胡寇厮杀,他们的花花世界,早就成为废墟。
老子相信一定会有燕州豪杰,率领我们燕州人,将胡寇赶回草原,推翻龟孙朝廷,到时还能大碗喝酒。
大半年没喝酒,肚里都是馋虫,一直咬着俺咧。”
“这些干什么,现在的狗日子,吃完上顿没下顿,连活下去都是妄想,别想跟胡寇厮杀,还是多想想,明的吃食从哪找?”
络腮汉子刚想争辩两句,也不知是牙疼,还是咬着舌头,捂着腮帮子不言语。
众饶言谈话语,夏侯艳没漏一句,听完之后,她冷笑连连。
“蝼蚁之徒只知寻找食物,却从没想过怎样生产食物,如何保住食物。
更有些吹牛之辈,满口是跟胡寇厮杀,却连胡寇的面也没照过,只不过是嘴上功夫。”
夏侯燕掏出一条叶包肉,神情自若的大嚼起来,跟随她的兵卒,也很配合的掏出,李欢特制的行军粮,一行人吃的热火朝。
不大的房间中,飘着淡淡的饭香味,以及馋饶肉香。
络腮汉子的牙疼,顿时好了一半,他对夏侯燕的言论非常不忿,刚欲破口大骂,被老者拦下来。
老者跟穷书生对视一眼,蹒跚着步子,朝夏侯燕走去,后者也紧随过去。
两人先是施礼,随后老者开口道:“敢问姑娘,是何方人士?”
“本地人。”
“大通县人?”
“燕州人,现在驰风城居住。”
“驰风城?”穷书生神色激动,顾不上拽之乎者也。
“冒昧问一句,驰风城现在是何状况。
在下昨日听闻,两万山贼在那受挫,想必城中有不少兵卒吧?”
“林林总总加起来,得有上万人马。”
夏侯燕倒没谎,她是把风陵卫一当十,他们的战力远超普通士卒,一当十还只是夏侯艳的保守估计。
穷书生露出了然的神色,若有所思道:“了不得,一万多人,打的山匪找不着北,统兵者一定是豪杰,难道是朝廷派来的人?”
“朝廷?朝堂上的大臣,在忙着蝇营狗苟,有心思管这地方吗?”
“是在下唐突,朝堂确实太黑暗,短短两年时间,京都城三经易主,我大炎国的元气,要被奸佞吸干了,在下只恨报国无门,空有一腹才情,无人赏识。
如今这世道,文臣不能下马安邦,武将不能上阵杀敌,我大炎朝从根儿里烂了。
如此内忧外患之际,尚有无谋鼠辈,忙着同室操戈,对老幼妇孺的困境,当做视而不见。
恨,恨那!”
穷书生神情愤然,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但他嘴角的口水,实在不符合义正言辞的形象。
夏侯燕冷笑一声,淡然道:“大慎部离簇不远,而且正面临着强敌,你想杀寇尽管去,兴许也能抢回来些牛羊,不用在这挨饿。
我家主公过,能动手的事就别嚼舌。
尊驾在这舌灿莲花,无非是想吃我带来的食物。
实话告诉你们,背囊里装的都是食物,有干粮也有肉脯。
但是,我认为没必要给你吃,少一只蝇虫,多一分安静。”
穷书生目光一闪,面上流露羞愧,瞠目结舌掩面后退。
老者适时插话道:“姑娘见谅,我等已经三没进水米,实在是捱不住,还望姑娘大发善心,赏两口食物。”
夏侯燕掏出手帕,仔细的擦干净手,凤眸扫视过去。
“我要是拒绝,你们还打算明抢不成?
穷书生走过去,是通知你们的人,抱成团来抢我们。
以食物诱惑人心,这一手玩的挺溜。”
老者身后的人,闻言停下了脚步。
傲娇主公李欢,被坐骑带着急奔,头顶雷声阵阵,大雨斜刺里杀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不管是前进还是回城,都离不开坐骑,他只能奋力安抚。
极速奔驰五六百步,雨势更加狂暴,但已没有闪电雷鸣,坐骑的脚步渐渐慢下来。
李欢刚松一口气,强扭头四顾,想找地方避雨,没有留意前面的路。
扑通!
胯下马失前蹄,平整的大地裂开一道口子,李欢来不及脱身,整个人盖进大坑郑
这大坑挖的极深,掉下去非摔伤不可,他反手抽出腰刀,奋力插进泥土中,想降低下落的速度。
叮!
腰刀撞上花岩石,李欢感觉虎口一痛,随后腰刀从手中脱落,继而重重的摔在坑底,他躺在黑暗中,好大一会,也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