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完这句话,豆子般的眼睛往下瞥,他的腰间挂着一只绣袋,里边装的便是子诏。
武帝在位时,他降下的诏书,需要宣纸太监焚香沐浴,最起码要有十余名宦官,有的人负责开道,有的人负责警戒,有的人负责捧着,有的人负责宣读,反正是怎么显摆怎么来。
及昭帝在位,仍有专门的宣旨太监,将圣旨托捧着,摆足了谱才会传达旨意。
而这皇帝继位,别宣旨太监,就连他的诏书也跟印刷似的,雪片般的往外洒,但是落在谁身上,也不会起个痛痒!
除去燕州之外,其余的州郡,几乎全被群雄瓜分,这些造反为生的枭雄们,自然不会买皇帝的账。
贾垂便把目光,放到燕州一地,试图从这里,找回朝廷的颜面,找一个强有力的盟友。
刘风察咬咬牙,脸上的肥肉不停的颤动。
“使者大人,我儿子虽不成器,毕竟是连着筋骨。
不知您是否有主意,让鄙人下定决心。”
使者用鼻孔冷哼一声,捧着茶盏摇晃一会,慢慢道:“此间事了,你可为刘氏一脉的族长,与司马氏不对,跟贾氏同荣辱。”
刘风察眼睛发亮,声音微颤道:“老太尉,也要走太后的路?”
“刘族长你也一大把年纪,应该懂得不该问的别问。”
刘风察掌着自己的嘴,连连赔笑道:“使者教训的是。”
当太阳躲起来,跟乌云探讨哲理,地一下阴暗起来,疯子般的风儿成群的撒欢。
追风者中的汉子们,最喜这种气,逐风而去了无影。
李欢率领着神臂营,不疾不徐的赶路,离晋阳城只剩下一的路程,所以他并不着急赶路。
一路上跟墨凡他们,谈论风土人情,推演兵法战阵,以及冶铁方面的事。
墨凡等人早知李欢博学,却没想到主公的想法,会那么的马行空,简直是无所不知。
对于众人眼中闪过的崇拜,李欢一点也不骄傲,用后世沉积数千年的经验,跟他们讨论这些,确实是欺负他们。
乌云阴沉了一,风儿渐渐疲劳,随着夜幕的降临,已是悄然消散。
李欢所在的地方,离晋阳城还有五十里,赶这点路程,对神臂营来,并不算什么劳累活。
但李欢不打算进城,八百条条汉子,身上流露出的气质,根本就不像普通百姓。
带着他们进城,恐怕那里的守兵,会认为他们是来攻城的。
虽然铁憨憨蒲远,不停的起哄,赌定这八百人,拿下晋阳城的东城门,非常的容易。
但李欢并没有被他扰乱心神,他这次出门,除了寻找暮雪谷中的众兄弟,更主要是要吸纳流民,他不愿挑起战争。
据晋阳城中大户甚多,仓禀殷实粟米从斗中流到地上,胡寇穷尽十万匹骏马,也没能驮完晋阳城的财富。
胡寇之所以没有烧晋阳城,全因他们认为,秋后还会卷土来,燕州乃至大炎,是他们取之不竭的财富,最好能奴役所有炎族人,让他们不知疲倦的为胡人,创造各种财富。
晋阳城外是一处森林,林中的树木密不透风,除了月亮洒下来的光芒,任何事物在里边穿行,都免不了要受树枝刮擦之痛。
白的森林比较祥和,但到了晚间,就非常的危险,各种食肉动物,趁着猎物安歇,亮出獠牙四处寻觅。
月光落在大地上,给厚厚的枯枝败叶,涂上一层清亮的银色光芒,透过腐烂的树叶,可以看到蜘蛛虫蚁,在轮番的交战。
体态丰盈色彩斑斓的蜘蛛,织下无数张密网,等待着猎物入瓮。
噏,噏!
地上的枯枝发出虚弱的声音,无数只马蹄踏碎安静,武管事领着上百名手下,狼狈的逃窜,早不复来时的嚣张。
“簇离晋阳城已经很远,而且森林能够掩藏我们的行迹,刘风察的狗腿无法追上来。”
老张头靠着一棵巨大的树木,拼命的喘着粗气。
武管事也累得够呛,青着脸皮发狠道:“等我回到主家禀明家主,非得领兵推平晋阳城的分支。
传令下去,在林中休息一夜,亮以后再赶路。”
老张头大喜,赶紧吩咐众人原地休息。
林间多枯枝,很容易便生起一堆篝火。
武管事将干粮,放在篝火上烤了一会,狠狠的咬一口,也不知是烫着,还是怎地。
他将干粮摔在地上,指发誓道:“我非得把刘风察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特么的,分支族长,也敢来阴老子。”
老张头心地啃着饼子,皱眉想好大一会。
“管事,我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
刘风察那老子,为人阴险狡诈,但是胆子比较,没有别饶支持,他不敢跟主脉动手。”
武管事弹了一下胡须,眼皮耷拉着道:“你的意思是,使者在背地里捣鬼?”
“极有可能如此,刘风察必然是得到某种保证,除掉我们之后,好处就会落在他手上。
所以这老子,才敢铤而走险,对我们动手。”
“你的很有道理,我看使者这个龟孙,根本就没安好心,是过来挑拨,我们刘氏内部的关系。”
“武管事,您老人家是家主的心腹,使者来燕州,到底所为何事,你也跟的透一个底。”
武管事不屑的道:“贾家的鹰犬,来咱们燕州能干啥?
当然是为了去草原上,拜见胡人王庭。”
“这去见胡人干什么?”
“你不是明知故问,之前贾太后当政时,干的是什么事?”
老张头大惊,期期艾艾道:“燕州已经被他们献出去,难道这次打算,把大炎朝让给胡人?”
“不至于那么夸张,我只知道使者携有子诏,是去找胡人,到底是要干什么,我就不太清楚。”
老张头似有感伤,脱口而出道:“苦了燕州的百姓。”
武管事不屑道:“你少在这装慈悲,你杀的贱民还少吗?”
老张头阴险一笑道:“我是担心贱民死得太多,没奴隶给我们创造财富,没贱民女供我们玩乐。”
两人哈哈大笑,觉得干饼子,也没那么难吃。
俞尧领着部下,离篝火仅三十步,因为是顺风的缘故,加上武管事嗓门大,两饶交谈,俞尧等人听的一清二楚。
在燕州长大的汉子们,热血从脚底板冲向头顶,无不是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