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氏祠堂吵吵嚷嚷，盛殓牛耿尸首的棺材，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光，本该是渗人的场面，但是因为老青两代唇枪舌战，令祠堂乌烟瘴气。

牛卫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忽然站了起来，伸出手重重的拍在棺材上。

“我儿刚死，我儿刚死啊！”

祠堂之中一下噤若寒蝉，老的少的同时闭嘴，但是仍然互相敌视。

“你们吵嚷着要为我儿报仇，可有人真有办法报仇？牛度你要出城跟黑炭头打是吧？我准你出城去，你有把握杀死黑炭头？”

名叫牛度的年轻人，颓然的低下头，他刚才之所以蹦跶的高，旨在牛耿死后他的少族长身份空了下来。牛卫只有这一个独子，所以其他的牛姓年轻人，都有机会继承族长之位。

“牛哼，你一直在夸大黑炭头的武力，是不是在暗示我敌人不可战胜，打算让我献城投降？”

老者牛哼吓出一头冷汗连称不敢，他确实有些小心思，涿郡城虽然有三千私兵，但毕竟是私兵不能跟百战之卒相比，一旦对方铁了心打算攻城，那么涿郡城根本就守不住，他不想跟着牛卫为涿郡城陪葬。

牛卫扫视祠堂中的族人，树倒猢狲散难怪牛家只能在涿郡称王称霸，却不能跻身燕州顶尖门阀，全因这些软骨头以及目光短浅之辈。

“我告诉你们，我牛氏一族，绝对不会将涿郡拱手让给北冥寒，不只是为了我惨死的儿，更是为了牛氏一族繁衍生存的根本。

当然出城跟黑炭头交手的话，更是愚蠢的想法，为今之计只有固守城池等待外援。”

牛哼站起来，咬着牙说道：“家主我说句不中听的，可恨我们的盟友兵卒很少，只能勉强守城哪有余力支援我们？唉，我看只能死守城池，祈求上天降下雷霆，劈死城外的王八蛋。”

就在这严肃的祠堂中，听到牛哼的话语有人噗嗤笑出了声。

牛卫恍若没有听见，神情严肃的说道：“我已经想好了，目前燕州能够跟北冥寒交战的人，只有驰风城的李欢，所以我打算将涿郡献给李城主，以此为条件灭杀北冥寒的部众。”

牛卫的话音未落，祠堂中顿时炸窝了，有人当即反对道：“李欢乃是虎狼也，他对世家大族的态度狠绝，一旦让他入主涿郡，说不定会立马拿我牛氏开刀，大兄你这是在引狼入室啊！”

白发苍髯的老者以头撞地，愤愤然的说道：“家主，求援可以，万万不能献城啊。”

以牛度为首的年轻人，也反对牛卫的献城之举，李欢入城之后，哪还有他们的份？

牛卫脸色不善的说道：“不献城？李欢凭什么帮我们杀敌？你们这些人享福久了，连脑子也不会动了？

而且你以为我们不献城，李欢就会放过涿郡？如今他羽翼已丰，正在燕州四周占城，你们还不知道吧，除了涿郡城，其余的小城一大半，落入了李欢手中。

等那个杀神打过来，你们谁敢跟他交手？”

牛度等年轻人垂下脑袋，李欢的凶名在外，那可是敢孤身入草原的狠人，谁没事找死跟他交手。

牛氏老人也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牛卫冷哼一声道：“此事就这么定了！”

接到夏侯燕传来的密报，李欢之所以没有立即赶过去，因为手头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他亲自去处理。

“你要率部投奔天杀的胡狗，那是要损阴德的，你忘了你娘还有你妹妹是怎么死的？”一名老者挥舞着拐杖，往壮汉的脑袋上砸去。

老者显然是气坏了，哪怕地上跪着的是亲生儿子，这一棍也敲打的很实。

壮汉名叫赵德，本是军伍出身，胡寇抢掠燕州时，当时的守军从燕州撤走时，他没有随着队伍离开，而是纠结了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啸聚山林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他在燕郡闯下不小的名头，算得上是一方豪雄。能够雄踞燕郡一半之地，他已经非常的满足，但是好景不长驰风城派兵围剿燕郡境内的山匪。戚海跟俞尧两路人马势如破竹，以一天破一城的速度，迅速的攻占燕郡诸城。赵德和他的弟兄们被打得节节败退，几乎已经没有立锥之地。

面对驰风城迅猛的攻势，有人主张跟对方死战，也有人主张暂避锋芒，逃到燕州其他的郡城。赵德隐约明白驰风城此次出征，就是奔着统一燕州去的，逃又能逃到那里去呢？

死战？他赵德还不想死呢，而且更不想白白送死。天无绝人之路，他遇到一名胡人，那人自称是北冥王的部下，来燕州就是为了招兵买马。

此人许诺，只要赵德投奔北冥王，等胡人再次南下的时候，便让他占据燕州一半之地。

赵德觉得可行，刚把这件事告诉他的老父亲，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打。

老者出手打犹不解气，对着赵德破口大骂道：“你是炎族人，吃的是燕州土地长出来的粮食，现在却要投靠燕州的生死大敌，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东西，我打死你啊！”

赵德伸手抓住他爹的拐杖，苦着脸说道：“爹，你先消消气，听儿子跟你讲。”

“我不是你爹，你要真打算投奔胡狗，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而且你先把我杀了再说！”

“爹，咱们先不提这件事行吗，我先跟你讲讲我们现在遇到的难处。”

老者横眉冷笑道：“什么难处，你说啊！我看你能说出花来！”

虽然老者仍然在生气，但是不再出手打他儿子，赵德松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说道：“说句良心话，李欢的部队太过神勇，我不得不服气，我和众兄弟根本挡不住对方的攻伐，用不了两天我们这座城，也得被他们攻破。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李欢的目标是整个燕州，我们还能跑到哪里？”

老者冷哼道：“你都想着要投靠胡寇，何不直接将城池献给李欢，我早就听闻李城主广施仁义，是个难得的为民考虑的好城主，这样的人你不去辅佐，却想着投奔天杀的胡狗，你是不是缺心眼啊。”

被自己的爹骂缺心眼，赵德一点脾气也没有，过了好大一会才说道：“爹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我跟着张守燕围攻驰风城，我们跟李欢是有仇的，若是投奔他的话，恐怕会被”

老者又用拐杖打了他儿子一棍，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目光短浅的儿啊，你且随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