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皇帝的宠妃就是那位皇上新封的程淑妃,数年前偷偷为皇上诞下庶长子的那位程姓表妹。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程淑妃如今上了位,连她家的亲戚们也纷纷升了官。乍然的富贵很容易使人忘形,这才会忘乎所以,敢顶风作案。
但如今人杀也杀了,他懊悔也没有用,好在这两人的所作所为都有记录在案,经得起程淑妃查。他可是秉公办案,并没有徇私舞弊,谅那程淑妃也不会不道讲理,反过来记恨他。
曾伯信自我安慰了一番,长吐了一口恶气,命令副官带人继续排查。虽然他知道不可能查到什么,但能拖一时是一时,他现在还没有勇气报告给皇上。他觉得现在要紧的是抓到那个黑衣人,好向皇上交差。他正打算回到汤池的继续追查黑衣人的时候,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拉住他的衣袖就喊:“爹爹!你不要女儿了吗?”
曾伯信吃了一惊,忙定睛打量了几眼这个女孩,发现她竟与大夫人有几分相似,便忍着将人拂开的念头,皱眉问道:“你认错人了吧?本将军并不认识你!”
却见女孩子眼泪汪汪地说:“女儿是爹爹和大夫人的亲生女儿啊!可怜刚刚出生三天就被难下药变成了哑巴,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之后娘亲担心失去父亲的宠爱,狠心找了个健康女孩儿把我给替换了。可怜我跟着乳母在外流浪了七年,而那个冒牌货却在府中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享尽了父亲母亲的宠爱。如今我好不容易治好了哑病,父亲还是不肯认我吗?”
威远大将军过来斩杀那两名犯错的禁卫军时,就引来了不少百姓围观。
如今忽然冒出一个女孩子认父亲,激起了人们心中的八卦因子,不由得都窃窃私语起来。
也有一些街坊认出这是凌众和他领养的女儿,不由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威远大将军不习惯被人围观,加上听了这番话只觉得莫名其妙,当下恼怒地拂袖摔开了凌若菲的手,喝了一声:“乱弹琴!”之后就要大踏步离开。
凌若菲也不多说,就冲他的背影嚷了一句:“爹爹不信的话,何不回去问问大夫人?相信她一定会给你满意的答案!又或者,这件事并不难查?十四年前你们府上是不是突然给大小姐换了乳娘?而原来的那个乳娘甘妈妈又去哪儿了?”
凌若菲的打算是认不成亲不要紧,但她却不能让曾伯信夫妇当原主不存在,她要在曾伯信的心中种下疑虑,让他自己去查。雁过留痕,她就不相信大夫人能将原主的存在抹得一干二净。
果然,曾伯信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他回过头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后说道:“是真是假,本将军会派人查的,你耐心等着就行了。”说完,他展开轻功往汤池那边掠去,不再回头去看那双在夜色中越发明亮的双眼。
但他脑海中却不停地闪现着女孩酷似大夫人的脸和她语带深意的话。甘妈妈,他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印象,在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在她身边,可是后来不知怎么被大夫人打发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知道为什么,曾伯信越想越觉得心里有些发毛,他不知不觉地放慢了脚步。
片刻之后,他向着暗处喊了一声:“当年的事可以去查一查,还有那孩子的身世。”
曾伯信虽然武功高强,但他也向大多数有钱人一样养着几名暗卫,通常他也只带一个暗卫在身边,另外留下三名在家中守着他的书房。只是他的暗卫的功夫都不如他,跟在他身边这个也大多数时候只能算是一个摆设。之前主子追踪黑衣人,他就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直到主子离开汤池时才勉强跟上,他心中也很郁结。
他刚才目睹了那女孩认亲的一幕,知道主子是起了疑心了,也不敢多问,当下便退下去查了。
只是这事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要查也只能从大夫人和她身边的人那边下手了,想起大夫人对大小姐的宠溺,暗卫下意识地摇摇头:难道这份宠溺竟是假的?
曾伯信回到汤池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怕是错过了最佳的追踪时机,却不知道此刻云五已经换了一身女装,正大摇大摆地从他身边经过。
云五相貌本就出众,加上在温泉中泡得脸色有些红润,格外引人注目,引得不少路人侧目,就连曾伯信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云五努力稳住内息,假装羞涩地低下了头,眼光避开了曾伯信的视线,匆匆离开了。曾伯信感官敏锐,若是让他发现她内息不稳,她就跑不掉了。
曾伯信一直目送云五消失在夜幕中,这才收回心神,回头问守在大门口的老板娘:“看到什么可疑人物了吗?”
老板娘想了想说:“将军离开之后,我马上就让人通知打烊了,客人也陆续离开了,今天一共接待了二十三位贵客,刚刚那一位是最后一位。如果将军不放心,可以亲自进去查找。”
曾伯信听了,也不多言,抬脚进入了后院汤池。只见这些果然不再人影绰绰,而是有一排丫鬟打扮的少女们站作了一排等着他来检视。
曾伯信让老板娘确认了一下人名字,发现基本都能对得上,他负手在身后,将四处检查了一番。
最后发现有间茅房的门是朝里关着的,怎么推也推不开,他便示意老板娘看那门,老板娘这才停住了喋喋不休的嘴看向那扇门。这里的门一般里面都是门拴,外面是扣子,现在里面被拴上了,说明里面藏着人。
老板娘见势不妙,连忙一个手势,招来一个杂工过来开门,那杂工将门往一托,整扇门便从另一边被推开了。果然门开处,就看到一个黑衣女子浑身湿漉漉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曾伯信觉得那一身黑衣很眼熟,不由瞳孔一缩,正要上前抓人,就听到老板娘尖叫道:“呀!这不是沈大姑娘吗?”
曾伯信皱眉,直觉不大对劲:“什么沈大姑娘?”老板娘叫道:“左相府上的嫡次女,沈如玉啊!她今天下午就过来了,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不对劲呢!原来是没看到她出来!咦?她的贴身丫鬟呢?哎呀不好!刚刚那个最后出去的女子穿着的就是沈大姑娘的衣服!”
曾伯信再次确认:“你能肯定她这一晚上都在这里没出去过?比如亥时?”
老板娘肯定地点了点头:“我能肯定,因为我亥时还亲自给她送过一次点心,说过两句话。”老板娘可不想告诉大将军,其实今晚来的客人中,就数沈大姑娘身份最尊贵,因而她起了巴结之心,才特意去套近乎的。
曾伯信盯着老板娘,在心中推测她话中的真假,沈姑娘身份虽然不低,但这并不能作为她不是黑衣人的依据。但他伸手搭了一下沈姑娘的命门,发现她根本没有内力,所以就排除了她就是之前那个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