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飞打马飞驰在去往天罗国的路上,他一定要去见见那个温九璋。他要看看他是如何保住一条命的,他当时明明割断了他的颈动脉,手法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他很清楚温九璋的伤势,依照古代这个医疗技术,他那样的伤口,根本就不可能活下来。可事实是他偏偏就活了下来,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作为刺客联盟的老大,第一次刺杀居然失败了,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打脸。他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不然夜不能寐。
二月初七这天,邢飞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天罗国的京城。到了天罗国境内,居然听到有人说小太子的失踪和刺客联盟有关,可把他气笑了。虽说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那是栽赃,可能还是把他气了一下。不过他现在没有精力管那些,入夜时分,他带着手下悄然潜入了温府,摸到了温九璋的卧房外。
捅开窗纸,有人将一支迷烟吹进室内,温玖璋和他的夫人很快就昏睡不醒了。邢飞犹如一只敏捷的猴子一般窜进了内室,他伸手拿过桌上那盏不太亮的油灯,将它举到了温九璋的面前,仔细查看他的脖子。
他看见温九璋那被他割断过的喉咙,已经被人有针线给缝了起来。伤口皮肉对齐,针脚细密均匀,可以看出医者的手法十分熟练。
忽然,他浑身一震,这个缝针收尾的手法有些熟悉!“L”形!
他摸摸自己的左胸之处,前世他这里有一个她亲手缝上的刀疤,收尾处就有一个不太明显的“L”形。这种的手法绝不是偶然,记得他当时还调侃说,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就是她的人了?因为这是她名字中的第一个字母——“凌”,“ Ling”,“L”。
是她!就是她!
邢飞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身上所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从未有过这种惊悚的感觉,他的手抖了半天,最后连油灯都握不住了,“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油灯摔了个粉碎,油芯上的火苗舔着灯油,轰然变大,一直烧到了床边的帐幔。帐上幔易燃,那火势顿时燎原之势蔓延起来,而邢飞却一副茫然不觉的样子。
守在外面的郑亮一看情势不对,赶紧冲了进来,一把抓住了的手就往拽。而邢飞却像梦游一般茫然四顾,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一撮火苗舔上了他的手臂,他这才突然如梦初醒。
眼看着这火热越来越大,邢飞一把捞起床上的温九璋,往外飞去。因为他要仔细研究那道伤疤,暂时还不能让他死。可怜那温九璋的夫人,立刻就被火势吞没了。
这火势很快惊动了温府值夜的下人,顿时有人大喊:“走水啦!走水啦!”
邢飞全然不管身后的喧嚣,只带着温九璋从后面的窗户跳出,趁着夜色出了府奔向了远处一片茂密的树林。郑亮见主子突然失控,不由眉头紧锁。他想了想,伸手朝暗处一招,立刻有个黑衣人走出黑暗,来到他面前。
郑亮附耳交待了几句,这才去追着主子了。那黑衣人便转身隐入黑暗,片刻之后,黑衣人手拎着一具与温九璋身形差不多的男尸从这破窗扔进了屋。
做完这一切后,黑衣人闪身消失在夜色中。
***
温九璋是被凉水泼醒的,入眼是一张阴沉而英俊的男人脸。
邢飞见温九璋终于醒了,便一把掐住了他的肩膀,低声问道:“说!是谁救了你?这伤口又是谁给你缝的?”
温九璋刚刚醒来脑袋还有点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觉眼前这人十分危险,便挣扎着往后退了一点,反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邢飞冷笑:“你没得选择,你现在必须马上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有一千种死法等待着你。”
温九璋虽然是个耿直的,但他并不傻。他把前后因果连在一起想了一下,就知道问题出了救他的姑娘身上。而眼前这人似乎跟那姑娘有什么恩怨,想要逼问那姑娘的真实身份。
他的脑海里不由想起了那一张好看的脸庞,不由暗自摇头:“我不能说,人家好不容易救了我一命,我总不能出卖她吧?反正我这条命本来就是该死的,你杀了我吧!”
邢飞一听,十分生气,他一把捏住温九璋的脖子,在他的伤口上狠狠地掐着。
可怜温九璋伤口刚刚愈合不久,被他这样一掐,立刻就感觉到生不如死。但能当御史大夫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就是比较执拗。一旦他们认为对的事情就会拼命地去维护和坚持。
不然他也不会在欧阳云清死后还敢弹劾欧阳梅,还引来欧阳梅的记恨,被买凶刺杀。
温九璋冷笑一声说道:“我不会告诉你的,大不了烂命一条!你拿去吧!前些天我就应该死在那个胡同里,只不过是被恩人施救,才能活到今天。”
温九璋说完这番话,以为等待他的必然是一顿毒打或者是虐待。没想到前一刻还凶神恶煞地男子竟猛然往地上一跪,言辞诚恳地哀求道:“求求你告诉我她到底是谁?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比我的命还重要!只要你告诉我她是谁?她在哪里?从此以后我就罩着你,包你不会被人杀死!”
温九璋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跪在尘埃里的人,简直不敢有相信他的眼睛。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温九璋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刺激了邢飞,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发狂的样子,可能吓到了对方。于是连忙收敛了一下情绪,做完三次深呼吸之后,他终于平静下来。
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是这样的,我觉得给你缝治伤口的人可能是我的一位故人……我们失散很多年了,我很想找到她,你明白我的心情吗?或者说我这么说你听懂了吗?这个人对我很重要。你放心,我不会加害她的,她是我的亲人。”
温玖璋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做出一副茫然无辜的样子,可是他脑子里却早就转开了。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到底想干什么?他说的话可以相信吗?
迟疑了一会儿,他说道:“其实我不知道她是谁,我也不认识她,她只是路过,不忍心看着我死,就施了援手。她的手又快又暖,如神之手一般将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替我缝好伤口后,还叮嘱我十日后在家中等她,她要来给我‘折线’。
我当时并不信她,还以为我死定了。是我的护卫用她的药方抓了药给我服下,没想到我还真的挨过了十日。就在我的伤口开始痒痒的时候,她找上了门,为了‘折线’。此时我才相信她真的是神人,便赶紧让下人把她迎了进来。
这一回,她只是用一把细细的剪刀在我脖子上比划了几下,拽下了不少断截的线来。我要给她报酬,她不肯收,只说将来会来讨债,利息另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