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容容用十分急切的眼神盯着大夫人，期望着她立刻开口告诉大家——这个小贱人说的一切都是假的，然后直接下令将这个挑拨离间的小贱人乱棍打死！

然而随着大夫人沉默的时间越久，曾容容的心就越跟着下沉。她甚至觉得凌若菲说的话，很可能就是真的。

金嬷嬷见大夫人出神太久了，上前在她耳边小声地提醒了一声，大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她看了看花厅中的众人，大伙脸上的表情各异，其中有老爷的质疑、姨娘们的幸灾乐祸、还是容容的害怕与期盼。

大夫人很快回过了神，她对着凌若菲用一种极温柔极淡然的口吻说道：“你是哪家的孩子？为什么跑到我府上说疯话？你说的那些事都不存在，想是什么别具用心的人让你来搞破坏的吧？”

大夫人这话一说出口，曾容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几位等着看热闹的姨娘也都有些失望。而凌若菲和曾伯信则是用一处古怪的眼神看着她，他们想说，你的戏演得真不错。

大夫人却浑然不觉，还故作大度地冲那两个婆子挥挥手：“算了，这孩子也怪可怜的，撵出去就行了……”

凌若菲嘴角不由扯出一丝冷笑，她是不是该感谢大夫人说的是撵出去，而不是打死呢！从她之前的表现来说，可以看出好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身世。但是从利益的角度出发，她选择了放弃自己，而且放弃的十分彻底、干脆。

那两个婆子也是个见风使舵的，她们听了大夫人的命令，上前架起凌若菲就要把她往外拖。

凌若菲又岂能束手就擒？

她一边挣扎一边扯开嗓子喊道：“父亲！大夫人不打算认我，您也不要女儿了吗？还是说你们宁愿养着一个假货？”

两个婆子扯着她往外拉，其中一个婆子试图用帕子捂凌若菲的嘴，却不料被她一把推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了。

凌若菲也没想到自己力气这么大，有些吃惊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自打她上次吃了水灵果以后，就感觉身体特别轻盈，不过力气大好像是刚刚才发现的。

那两个婆子吃惊之余也有些恼羞成怒，当着老爷和大夫人被下了面子，那还了得？两个婆子对视一眼，撸了撸袖子又上前捉人。

这回她们用上了全部的力气，只可惜，眼前这个身材纤细，看上去不怎么起眼的小丫头却再次将她们推开。而且她们这一次显得更狼狈，一个仰面叉跌倒在了地上，摔痛了尾椎骨，一时半会爬不起来了。

曾伯信眼睛眯了眯，这小丫头的力气还真不小，不愧对是我的种，莫非是个好的武术苗子？

凌若菲再次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中十分欢喜。但一抬头看到众人惊诧的目光，她这才想起自己该办柔弱的，怎么办？她看了看倒在地上呻吟的两个婆子，不由灵机一动，当下低下头冲曾伯信卖起可怜来：“可怜女儿流浪在外的时候，总是跟人抢饭吃，久而久之，力气才变大了。”

曾伯信看了她一眼，坐回位子上，说道：“接着说。”

凌若菲低下头，吸了吸鼻子，说道，“我并不是天生的哑巴！只不过被人下了哑药，这才发不出声音的。”

大夫人显然没想到女儿是被下药的，她骇然地抬起了头，哑药？天啦！她可怜的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而她身为母亲不想着为孩子出头，还无情地抛弃了她！

众姨娘也呆在那里，毕竟凌若菲刚才的话信息量太大了，她们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表态。

“后来娘亲用掉包计把我换下来，藏在别院整三年！那时候虽然见不得光，但娘亲好歹时常来看我。可是在我三岁那一年，因为差点被父亲就发现了我，娘亲就打发庞嬷嬷带着我远走他乡。并威胁庞嬷嬷，让她不准带我回京，不然就将她的儿子卖掉！庞嬷嬷的儿子只比我大六个月，她担心大夫人会对她儿子不利，就哄着我在外流浪。”凌若菲的声音清冷无比，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曾伯信有些坐不住了，他的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站起来走到大夫人面前，用极深沉的目光盯着她，问道：“我的好夫人，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大夫人脸色一白，一时张口结舌，不知道从何说起。

而此时，二姨娘已经悄悄走进了花厅，不动声色出现在众姨娘后面。

众姨娘身边有二姨娘的眼线，早就将这边的情况报告给她了，二姨娘震惊之余哪里还坐得住？今天早上梨儿才悄悄地告诉了她一些大夫人院中的隐私，她正要从其中找出大夫人破绽呢！可还没等她动手，大夫人的短板就暴露出来了，她很想知道自己是该庆幸呢还是该恼火？

答案很快揭晓，她现在内心无比激动。

大夫人居然敢瞒着老爷做出了这样的事，而她一直看不顺眼的曾容容居然是个假冒的。老爷一向最宠爱曾容容，因为她的关系，才对大夫人格外看重。这下发现他一直珍视的宝贝竟然是假的，老爷一定很失望吧？

二姨娘眼看着老爷发怒，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打击大夫人的好机会，连忙挤上前说道：“大夫人这是何苦呢？把好好的大小姐送出去受苦，却把个没有血脉的丫头养得这么好！难怪当年我就觉得别院那边有蹊跷，还让老爷去查，没想到大夫人的手脚那么利索，很快就抹平了大小姐存在的痕迹。这些年，大夫人把我们都蒙在了鼓里，骗得我们好苦！”

曾伯信这时也想起了一件十多年前住事，当年二姨娘跟他说大夫人没事就往别院跑，说不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为此他还搞了一次突然袭击，跟在大夫人后面进了别院。但他进去后却看到大夫人在田间劳作，并未见到什么可疑之处。只是临走时，他瞥到外面树桩上晾着几件小孩衣裳。他当时就随口问了一句，大夫人就谎称那是庄上奴仆孩子的，他也就没有多想。

现在回想一下，那些衣料很好，根本不像是奴仆能穿得起的，想来就是眼前这孩子所穿的。

在曾伯信沉默的时候，二姨娘怜爱地上前拉住了凌若菲的手，并抬手替凌若菲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这孩子可怜见的，这些年在外面怕是没少吃苦吧？”

二姨娘的话引起了其他姨娘的认同，她们也纷纷开口。

“看着孩子瘦得，怕是常常饿肚子。”

“想不到大将军府的血就这样被人混淆！？”

字字句句，传到威远大将军耳中，大将军脸色更黑了。但他毕竟是个久经沙场的大将军，自然不会被几个女人带着话题跑。

他看了看凌若菲，说道：“你说的这些，本将军也查到了一些眉目。只是，查来查去，都说那孩子已经于七年多前冻死在江南了，就连尸体也被……”也被野狗吃掉了，那片乱葬岗上，只找到了庞妈妈的骸骨。资料上是这样写着的，但他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