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怎么接啊?”
不说这话还好,说了之后尚方火气更上一层,我很怀疑印度瑜伽究竟对调养身心有没有效。
大宝剑:“我借了酒店的运菜车!”
萧旭走出棚外看雪,我唯唯诺诺地跟尚方报告我们的地理位置,知道了我们在萧旭小时候的家附近,尚方的怒气衰减小半。
挂了电话,萧旭过来问我他怎么说。
我想到尚方开着运菜车不甘不愿的样子,笑得够呛,“他说……要把我们这两根葱给捆回去!”
凌晨三点的街道,也就只有亡魂在随着我们的脚步一深一浅地走着。
我走在萧旭的后面,拍了一下他的右肩。
萧旭回头,“干嘛?”
我:“晚上有人拍你肩膀是不能回头的,”正儿八经得我自己都要信了,“人的双肩和头顶有三盏阳灯,半夜走在路上听见有人叫你,如果你回头灯就灭了,鬼魂会附身的!”
萧旭愣愣地看着我的背后,颤颤巍巍地指了一下我身后的方向,下一秒如离弦之箭般窜逃跑远。
“诶!你!”
我心一紧,也不敢回头看,急急忙忙追上去,在上到坡顶的时候,脚下一滑扯着萧旭的衣摆,萧旭受我牵连也没站稳,两人都摔了个狗啃泥,但好在雪层够厚,愣是没摔出痛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幼稚的行径逗笑了两个成年人。
我翻了个身躺在地上,一身泥污也挡不住好心情。
萧旭也很快乐,他喘着气,大团大团的哈气扑在我的脸上,“我刚刚还想,我们的脚印不多时就会被新下的雪覆盖,没有人会察觉我曾经来过,”他站起身,用脚尖轻踹我的小腿,“没想到我们竟最后在这摔出了两个大坑。”
我借他的力站起,抖落帽子里的雪,往下看去,踏出的脚印一前一后,一大一小蔓延成断断续续的曲线。
“今天开心吗?”我问。
“挺开心的。”他答。
“准备好回北京了吗?”我又问。
“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萧旭反过来问我,“虽然你的工作仅限于当我的生活助理,但我还是想问,除此之外你有什么打算?”
我:“暂时没有明确的打算,但有一个可以算是小目标的事情。”
萧旭饶有兴趣,“什么?”
“我现在开始对queror感兴趣了!回北京之后我要好好补一补。”
大雪骤停,万道金光。
这什么神奇的物理现象?
我捂着眼睛向光线的旁边跑去,再回身去看,是一辆小面包车的头灯。
小面包车里坐着的人是尚方,寂静的夜谁敢按喇叭?尚方怒目圆瞪,“愣着干嘛?!还不快上车?!”
雪后的重庆更显清新脱俗,没了狂雪席卷时的婆娑,雪被盖在草木扶疏的山城之中,看着不觉严寒,更感是上好的貂毛大衣(爱护野生动物请选择人造皮草)轻轻地裹着白天极致喧嚣,夜晚又睡得极度香甜的孩子。
“哥……你会开车吗?”我赏景的情趣被尚方跌宕起伏的开车技术打断,不知道是道路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这急刹急停的开车手法难道是自学的吗?
本来我是晕车的,尚方一顿操作,硬生生地把我吓得很清醒。
尚方一条破烂安全带保身,几次急刹嘞得胸肌都要出来了,“当然……会!”
萧旭环抱着副驾驶座的座椅,连头都不敢抬,像是还没下定必死的决心。
面包车后面的座位全部被拆掉,将空间留给蔬菜,我和萧旭一人一个小马扎随着汽车左右漂移,滚满了一身葱姜蒜的味道。
夜晚的柏油路面温度稍高于其他地方,雪融了一部分,融化的水在雪后温度降低的天气下形成薄冰,尚方表面上轻打方向盘,实则整辆车的头身都摇得像个拨浪鼓。
“啊!小心那个防护栏!”我攥紧了扶手。
“红绿灯!!”我睁大了眼睛。
“树!看树!”我拟好了遗嘱。
“救命啊!!”
尚方:“别拽我头发!给我闭嘴!”
不知道马路杀手这一晚上要被开多少罚单,同情酒店的运菜小哥。
夜色寒凉,一辆有重庆火锅味道的面包车,穿梭在大雪后的街井巷市中,偶尔几个不回家的人见到它都长大了嘴巴,心里想着不知道是哪三个醉了酒的人把车开成了QQ飞车。
今天实在是刺激,首映、battle、飙车(不建议,路面太滑),这些可称作狂野的活动,我一天经历了三次,在过往经历的刺激的事件中,很少有跟这三个一样,游走在未知与先知、疯狂与理性、克制与不顾一切、伤心与快乐之间,有一种把一辈子都过完了的感觉。
这一切归功于我勇敢的选择,也归功于下车后抹了一把汗的尚方宝剑,以及车停后抹了一把泪的萧旭。
尚方把钥匙给了前台工作人员,前台姐姐看他一脸熊样却举着娇俏的小指,强烈怀疑是不是自己值夜班太累出现了幻觉。
看着电梯地毯上因为我和萧旭出现的污渍,我有点可惜这一块方方正正如糖果般温暖的艺术品,我打了个哈切,室内静谧暖和的环境让我终于感受到疲惫困倦。
“回去一定要洗个热水澡~”我跟萧旭说,“不然你就从装感冒变成真感冒了。”
萧旭转头看了看自己的羽绒服,在灯光下才知道脏的不成样子。
萧旭:“好的,你也是。”
尚方:“洗完就赶紧睡,谁要是敢耽误了明天的返程,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听惯了尚方的威胁,我竟从里面听出些傲娇的俏皮可爱。
明天,我要看看日光下披雪的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