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对。

他现在哪里像一个六界之主啊，为了灭了百甝生，还需要借助钦命之人的力量。

说到底，他还是舍不得自己拥有的权利和地位。

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没想到他一直要找的钦命之人，居然是他一心想要一同歼灭的敌人。

“寡人怯懦。”

此话一说，众人皆露出震惊之色。

帝主缓缓起身，走下座，与芊苓芷平视着。

带着诚恳的祈求：“如今百甝生欲念深重，已经不比一千年前，一千年前若不是他将体内的魔障取出，九重天怕也是无法压制住他。但是现在，九重天，乃至寡人，对他根本无计可施，还望你能看在六界生灵的份上，消灭百甝生。”

芊苓芷冷冷地暼视一眼，不禁觉得好笑。

心中的郁结不是因为帝主，也不是因为九重天，更不是因为旁人。

而是因为这个可笑的游戏。

她都差点忘了，这里是游戏的世界，她从来到这里开始，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要不说造化弄人呢，兜兜转转，钦命之人居然会是她自己。

怕是入戏太深，已经快忘了自己究竟是谁……

芊苓芷一脸平静地环顾着周围的人，他们的容貌，他们的表情，都这么真实。

到底她所经历的一切，孰真孰假，她已分辨不清。

但是她知道。

现在…

似乎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周围一派安静，无人再敢言语。

“我会杀了百甝生。”

芊苓芷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帝主又重燃了希望。

但是他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听见她接下来说的话。

“但是，你们最好祈祷我没有活着回来，否则，我定要将这九重天搅个天翻地覆。”

“小芊…”

公皙蔚湛和段繁缕意欲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们没有资格去阻止她去冒险，唯一能做的，便是与她同生共死。

芊苓芷绝然地转身离去，一阵酸涩涌上心口。

这次一去，怕是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这些人，在乎的，不在乎的，都该放下了……

芊苓芷离开了九重天，直接飞去了帝都狐城。

刚到城外，见这里还是冰雪覆盖，凄凉阴冷一片，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忙不迭飞去狐城大殿之中。

“梁浅！梁芷媛！”

空旷的殿内没有任何声音，孤寂地回荡着她一人的呼吸。

她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眼中覆上绝望之色。

她不是改变了吗？

她不是回到过去改变了吗！

她明明交代梁浅不要去找她的，为什么还是这样！

“啊！！！”

她最终还是歇斯底里地吼出了声，瞳孔微红，泪水从眼眶中颗颗滚落。

殿外站着一道清贵灼华的身影。

公皙蔚湛静静地看着她，让她一个人发泄着，眉目露出心疼之色。

良久。

她蹲在地上，抱膝埋头，像个无助可怜的兔子，在冰天雪地里没有任何依靠。

公皙蔚湛缓缓走了过去，蹲身看着她，温声说道：“这不怪你。”

芊苓芷抬起头来，泪眼朦胧，与他四目相对。

哽咽抽泣得无法说话，那种无助的绝望像是心中的灯塔好不容易点燃，待她欣喜地跑上去瞧灯火通明之色时，夜幕的黑暗毫不留情地将火光碾压，不留一丝希望。

公皙蔚湛将她拥入怀中，眼角的湿润逐渐蔓延。

芊苓芷抱着他崩溃地哭了一场。

压抑了好久的郁念，在这一刻决堤了。

至始至终她都在一个人承受着，她以为她很坚强，她以为她可以改变。

果然这世间的缘法，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蜉蝣撼大树。

她又何尝不是这世间缘法中的沧海一粟。

很多事，在她以为改变的时候，其实恰是因为她而正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