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重新走回冰锥群中。

周围是一片漆黑，这里是漩涡的最深处，也是秘境的最中央。

强忍着不适感，林凡开始思索为什么他会回到岛上。

自己明明是从岛上离开，径直朝和岛相反的方向走去的。

他往外走。

回去的路比来时艰险数倍。正如同下楼梯总比上楼梯轻松，林凡很快气喘吁吁。

“踏空”的深意究竟是什么？

林凡再次往回走，循着自己劈出来的光线，他重新回到岛上。

这个秘境世界有一种不真实感，仿佛是个二维的平面，他只能来回打转。

林凡坐在一根冰锥上，开始冷静思考。

思索良久，他轻轻一跃，跳入了深不见底的虚空。

……

林凡站在岛上，脚下是坚实的土地。

他明白过来了。

这个秘境总共只有一座岛这么大。

无论是气球破裂后吊篮飞速往下坠落还是自己踩着冰锥行走数小时，都是杜一仁的障眼法。

他们一直都在岛上。

这种感觉林凡有点熟悉。

劣质剑法也运用了类似的迷幻手法来麻痹对方的神经，让其察觉不到自己的属性已经被削弱了。

林凡可以确定自己被困在一片漆黑之中时杜一仁一定安逸地坐在外面看好戏。

只是他没料到林凡在绝境之中劈了数剑，这几剑削弱了杜一仁的属性，随即他对这片黑暗的控制出现漏洞，林凡便逃了出来。

那么这与“踏空”身法有什么联系呢？

林凡默念着杜一仁所述的功法口诀第一句，回想杜一仁走路时的动作。

似要迈左步，但恍然间迈了右步。

似要向左转，但倏忽间竟朝后走来。

杜一仁的脚步极有迷惑性，让人猜不到他下一步会怎么走，似乎踏入了虚空般。

“年轻人，思路要开阔。”

杜一仁最后说过这么一句话。

开阔思路……

林凡默念着口诀，开始迈步。

他走得颇为蹒跚。

想要学习这身法，就得先学会重新走路。

按杜一仁的思路走路。

有点邯郸学步的意思，林凡要是不能克服开头的难关，他以后很可能连路都不会走了。

杜一仁的身影在远处显现。

看着林凡蹒跚的步履，他颇为惊讶。

这个少年的悟性竟如此了得。

不过想了半天时间，便明白了“踏空”的精髓。

但他只教了林凡一句口诀，不知林凡能自行悟出多少。

林凡拿起扔在地上的剑，把它当拐杖拄着，慢慢地往前走。

明明迈着往前走的步子，但他却在后退。

虽然动作极为别扭，但林凡做到了。

杜一仁震惊了，想要走上前去，突然发现新的情况。

只见林凡开始舞剑。

既然“踏空”身法与劣质剑法有共性，我何不在练习劣质剑法的时候把这身法融入进去呢？林凡奇思妙想。

他动了起来。

舞剑的动作颇为奇怪，脚步的走动也极不协调。

但意境出来了。

杜一仁看着林凡越走越顺畅，剑招越使越轻灵。

此子天赋实属罕见。杜一仁叹服。

看着林凡舞着剑越走越远，杜一仁想要跟上去。倏忽间他看见林凡就站在眼前，笑着望向杜一仁。

“前辈，我给的这个答案如何？”林凡笑道。

“不错，有些许我当年的风采了。”杜一仁脸不红心不跳。

“请前辈教我。”林凡这回严肃向杜一仁行拜师之礼。

求学对方的成名功法，相当于是拜在对方门下。平日里可以嬉笑打闹，但关键时刻林凡绝不会含糊。

杜一仁长叹一声，道：“这门‘踏空’是我四十岁的时候想出来的，写有厚厚的一本功法。但教你用不着这么麻烦，我把口诀完整念一遍给你听，你再看我从头到尾施展一遍。有不懂的你再问。”

林凡点头。功法的主人亲自教自然比自己看书快，他的天赋也承受得住这般高效率的学习。

杜一仁念了一遍口诀，林凡细细记下。

默诵几遍后，林凡点头道：“记住了。”

“接下来我开始按口诀顺序施展身法，”杜一仁道，“我作为源力化身，源力无处填补只能慢慢逸散，现在境界已跌到源者境高阶。因而我施展的身法你未尝做不到，切不要有畏惧之心。”

但见林凡的表情，杜一仁就知道刚才的话是白说。这小子的神色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畏惧的样子。

杜一仁紧了紧身上的衣袍，接着身形一动。

“踏空”，这门修行界有名的游走身法，虽被其他更有杀伤力的战斗功法盖过不少威名，但此刻杜一仁一施展，林凡却感到一阵炫目。

美。

杜一仁的身形有一种自然的美感。

恍惚之间他的踪影便脱会离人们的视线，来到意料之外处，还没等围观者惊呼出声，他早已了无踪迹，于另一处闪现。

林凡沉下心神，默念口诀，仔细看着杜一仁的一举一动。

这一套身法完整地施展完，耗费了整整半个钟头。

源力分身虽不会流汗，一套打下来杜一仁也感到些许疲惫。

“正常与人战斗，只需行走时随意穿插‘踏空’的三招两式便可，一般遇不到使完整套身法的情况。”

林凡叹为观止，向杜一仁深深行礼。

杜一仁心里暗爽，表面依旧正经，捋捋胡子道：“你自行练吧，不懂之处喊我便是。”随即身影消散。

林凡坐在亭内，不急着操练。

他拿起纸笔，开始细细写起自己想到的要点。

现代武学不比以往，做笔记是非常重要的事。

林凡足足写了三十页，终于停笔。

之前杜一仁的一举一动他都死死记在脑子里。

这可和系统没有关系，全靠自己天赋。

磨刀不误砍柴工。

这把刀现在已经磨利。

林凡这一练便是五天。

他要做的不单是学会“踏空”身法，他还要把“踏空”融入劣质剑法中。

这会是个漫长且艰辛的过程，好在林凡并不缺乏耐心。

手机早已没电，好在秘境内食物充足，林凡暂时不用担心食宿问题。

练到疑难处，林凡便向杜一仁请教。

杜一仁本来是相当没耐心的，但在秘境里关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有个探索者，他也乐得多指点林凡几句。

随后他便看到林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掌握“踏空”身法的奥妙。

……

修行都市，作为玄剑宫培养源者境弟子的地方，到处蕴含着修行者独有的韵味。

老牌强者的加入更使得都市时有异相产生，好在大家都是干这行的，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临院东北角的天空便有一处异相。

每个晴朗的下午，这片天空都会出现海市蜃楼。

每次出现的景象都十分一致：一位穿着古朴的老者迈着奥妙的步子，穿行在蓝天白云间。

弟子们将这种步伐称为“神仙步”，这位老者自然便是神仙了。

神仙每次只会出现十多分钟，太阳下沉后，便再也看不到祂的身影。

这副景象被称为奇观，每次期末都有不少弟子来此处参拜以求不挂科。

从外面来都市参观的民众也必定不能错过这个奇景。

杨古终于从玄山上走了下来，山脚处是临院的地盘。

下午的阳光照在天幕上，他抬起头，看见了天空中照例出现的“神仙步”。

杨古擦了擦眼睛，突然感到一丝迷惑。

这个神仙的相貌，怎么这么像秘境里的那位杜一仁前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