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晚饭吃得还算顺利。

临近结束的时候，收敛好情绪的沈俊彦扬起笑脸：“二弟真是不简单啊，不声不响做出了蛋糕，获得了太皇太后和皇上的肯定，给了大家一个惊喜。我还没好好恭喜二弟呢！”话是好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

沈玉瑶傲娇地接过话头：“二哥，这就是你不对了，做出了新品糕点，为什不拿出来给我们尝尝呀！藏着掖着，难道我们尝不得吗？”

沈老夫人皱眉不已：“玉瑶的嘴该好好管管了！”

萧姨娘深知此时要低调，万不能有丁点儿出格的事给人抓了把柄，马上出来打圆场：“老夫人息怒！玉瑶小孩子心性，一时快人快语，她只是对俊辰做的蛋糕太好奇了！”

“玉瑶不小了，如果说话再口没遮拦，以后到了夫家，不止自己会吃亏，更会被人质疑沈家的家教，丢的是沈家的脸。”

谁？谁在说话？萧姨娘惊疑不定，寻声望着宋婉芳，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刚才的话真是这个木讷少言的女人说的？

其他人也各有计较，不怪大家接受不良，实在是多少年了，宋婉芳在沈家习惯了沉默，久而久之，几乎让人忽略了她的存在。

沈玉瑶不服气，在她心里，根本看不起宋婉芳，更别说拿她当作长辈：“你继续当你的哑巴，凭什么管我！”

“啪——”宋婉芳上前就是一个巴掌，动作干脆利落。

众人都懵了。

直到沈玉瑶的哭声传来，大家才纷纷有了反应。

萧姨娘反应最大，她冲过去护着沈玉瑶，心疼得不行，稍顷转过头来怒目而视：“宋婉芳，你干什么！”

宋婉芳默默坐回椅子上，模样沉静，仿佛刚才打人的不是她。

萧姨娘气急了：“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呀！”

沈进严想开口，被沈老夫人制止。

宋婉芳顿了顿，感受到大家停住在她身上的目光，深吸一口气，语气轻缓地说道：“我是沈家的当家主母，严格说来，玉瑶应该称呼我一声母亲。玉瑶言行不当，目无尊长，我还不能管教她了吗？不仅是她，就连萧姨娘，我也管得！”

萧姨娘呆了，脸慢慢涨得通红。她在沈家过得滋润，早忘了自己姨娘的身份。

沈俊彦的脸沉了下来，有心为萧姨娘说几句话，却觉得说了还不如不说，毕竟萧姨娘和沈玉瑶挑衅的是沈家当家主母的威严。以往宋婉芳不计较，但不表示她会一直不计较。他恨恨咬牙，气自己庶子的身份，也气自己无能为力！

沈老夫人微不可查地牵了牵嘴角，这个儿媳妇开窍了么？不错，希望她能保持住这份气度才好。

沈俊辰暗暗笑了笑，这戏可真够精彩的，自己名义上的嫡母开始发威了？也是，那么好的身份不充分利用起来，亏不亏？不管宋氏为了什么一改常态，能看到萧姨娘娘儿几个吃瘪，他很高兴。

眼角余光瞥到沈进严——心爱的小妾和儿女吃瘪，他显然忍不下去了。可家主为了小妾和庶出的儿女，公然与主母叫板，理由还站不住脚，并不合适呢。

沈俊辰隐去嘲讽，赶在沈进严说话之前，出言转移话题、缓和气氛：“不是说要尝尝我做的蛋糕吗？我已经让苏东带来了。苏东——”瞧瞧，自己多识大体？当得起父亲刚才的夸赞吧？

沈进严的脸色好看不少。

沈老夫人眯眼笑了：“这小皮猴儿！”

苏东早在门外侯着，今天到李姑娘那里去，除了送银票，还做了很多蛋糕，都放在食盒里了。此时听到公子叫声，忙应着把食盒里的蛋糕端出来呈到桌上。

沈俊辰拿了一块递给沈老夫人：“祖母尝尝？”

沈老夫人一边品尝、一边招呼其他人一起。

相对来说，蛋糕的口味很独特，就连沈俊彦也不得不承认它确实好，可他心有不甘：“二弟怎么会想到做蛋糕的呢？这蛋糕和传统糕点差别很大，据我所知的制作方法中，似乎都不能做出这样的口感，二弟又是怎样做出来的？”

“突破传统的瞎捣鼓，能做出来也是意外之喜。”沈俊辰不准备细说，“大哥喜欢就多吃点。”

喜欢个屁！沈俊彦吃在嘴里，恼在心间。这是他的耻辱，喜欢吃才怪！

沈进严还有一个疑问，这个疑问困扰了他很久：“你的蛋糕如何被呈到了宫里？你私下去见苏将军了？”

沈俊辰摸摸鼻子：“机缘巧合罢了。苏将军拒见外客，任何人都不行，这个爹应该比谁都清楚。”

沈俊彦还想问。

沈老夫人插了进来：“好啦！俊辰想出蛋糕，那是他的本事，你们也别问个没完了！倒是要好好谢谢上次那个李公子，听俊辰说，是那个李公子想出了新的制作工具，才最终成就了蛋糕、成就了我们沈家今日的荣耀！”

李公子？李公子！

沈俊彦没说话，眼睛里的暗芒像要喷出火来。永安镇那个傻大姑李落雪，还真低估了她，被扣了亲爹威胁的情况下还能暗度陈仓，助沈俊辰一臂之力，自己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沈老夫人还在说：“……找个时间，请李公子到家里来吃顿饭。上次的事，是咱们沈家亏欠了他。他能不计前嫌帮俊辰，这份情义要铭记，沈家做不来忘恩负义的事！”

“是，祖母。”沈俊辰答得响亮。

沈俊彦冷哼：以为过了明路，有了祖母撑腰，自己就动不得那个李落雪了么？天真！

散席之后，沈俊彦回到自己的地方，招来多福，在他耳边嘱咐几句：“……去吧，别让我等太久！”

多福领命，匆匆去办差。

沈俊彦脸上浮现期待：“沈俊辰，你对那个李落雪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保她，我如你所愿。不过，保住了却不属于你，这样的滋味你尝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