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眼保健操下来，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在给自己一顿肌肉揉捏，简直要升天。

陈律一点不急，自己都醒了，不至于自己的伙伴不相信他们能行。果不其然，很快张扬和刘佳琪不分前后清醒，也是一脸恍然后怕。

“你们梦见什么了？”陈律还在给自己的小腿肚捶捶按摩，难得笑眯眯的看着两人。

张扬和刘佳琪相视一看默契的不吭声，张扬昂头抬了抬下巴，眉毛一挑反问“你说我就说，你说吗？”

陈律慢慢收拢笑容一边摇头，心里叹息崽子大了不好忽悠了。也许是陈律遗憾叹息的表情太生动，有些面薄的刘佳琪倒是说了一句，“我的梦是过去，所以我不想多说。”

陈律也只是装模作样的惯常戏弄，没想到刘佳琪还是这么容易受骗，也只能顺嘴提一下自己的梦，“我的梦是自己。没有过去亦没有未来。”

张扬看他两都说了，自己一个大男孩还遮遮掩掩的，心里也说不过去，脸上神色变换，也只能呐呐说了一句，“我梦到了曾经和未来。”

也许是开了头，剩下的也不难说了，张扬反而不再唯唯诺诺的恢复了之前阳光的模样，“我曾经的梦想是当开飞机的飞行员，或者科学家，造福人类的那种！”说起梦想，他的眼中有光在闪烁，“你想想，在天上飞呢！多酷炫！驾驶着飞机，在天上无拘无束的，想飞到哪里就去哪里！”

张扬不加掩饰的向往，让他仿佛在发光。

但光终有熄灭的时候。

“不过，后来，我才知道我没办法上天飞翔。”年少的梦总是带着几分遗憾，“我没办法抗晕眩，连简单的像是游乐园里的旋转木马都有些吃不消。更别说在天上720度打转了”张扬的光熄灭了，却没有将他打败。

“其实当时我很失落，但是既然无法飞行，那就去成为陆地上最出色的人！抱着这个想法，我报名了武术馆。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再然后……”张扬耸耸肩，我就一直在这里了。

剩下的话不用多说，其他人也都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不过，我在梦里可是成功当上了最出色的飞行员！是最出色的王牌飞行员哦！”

也是不想让大家为他多想，张扬很快转移话题到了自己的梦上。

谈话间，光头强和张琴也醒了。揉着异常头痛的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简直像是有人在不停的拿锤子敲打。

“聊什么呢?”张琴有些抱怨，“头痛死了！”

光头强抬手对着自己脑门就是几巴掌，不说多，算是清醒了。

“强哥，你这么打自己不疼啊？”

张琴的关心总是深深的藏在话里，叫人讨厌的不行。

“你们梦见什么啦？”张扬小弟弟作为整个队里年级最小的，非常‘天真’的致以问候。

出奇的大家以为光头强会先说，毕竟他一直都藏不住话，但却没想到，光头强和张琴都一致沉默，一副难言的样子。

张扬笑嘻嘻的脸僵住，感觉自己似乎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不妙的处境之中。

什么情况！你们别沉默啊！我要说什么好呐！

还好张扬的冷场没有维持太久，张琴目光涣散的盯着水面，有些喑哑的声音讲述着她的梦。

“我梦见诗琪了。我们梦里都过得很开心，没有分别，也没有争吵。很……”张琴停顿了一会儿，正在大家以为她不打算继续说的时候，低低的声音还有些挥之不去的遗憾，“虽然知道那是假的，可是还是会忍不住的想要留在里面。可我知道，她不在了。”

张诗琪，曾经是他们队里的另一个年少，她是一个看似胆小却尖锐的小姑娘，但她留在了那个有着各种华丽衣裳的晚宴中。

永远。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张琴。没有切身体会的安慰都只是空谈，再感同身受都不会痛在己身，只是一种虚伪的安抚，感动自己而言。

自认笨拙的光头强见张琴这样，也说不出像安书那样懂人心的话，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安慰张琴。

“我相信，诗琪很开心，有一个你这么棒的家人。”光头强有些笨拙的开口，虽然说得奇奇怪怪的，还感觉别别扭扭的，最后却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低沉，“至少，不像我。”

“说出来你们可能会笑，我是个很失败的男人，一个很失败的丈夫，也是一个很失败的父亲。”

默默醒来的安书，刚醒就被这么一个消息当头砸下，本就不太清晰的思路一下子就停顿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长得这么凶居然还能成婚？！他（复数）这么帅/可爱连对象都没一个！不公平！

陈律和安书一下就不好了，母胎单身的两人酸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不用说了，我都明白！”安书突然插嘴，一脸严肃的抬手拍在了光头强的肩上。光头强自己都不明白他的话让安书明白了什么，一副觉悟的样子。

光头强：‘？？？’

其实张琴和张扬还有刘佳琪也是一脸‘？？？’

明白什么了？

但偏有一个人也附和安书，陈律也伸出手拍在光头强的肩上，同样严肃的神情出现在她的脸上，“我明白！休再提！”

都明白什么了啊？

我们更加疑惑了啊！

安书和陈律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是一样单身的狗。_(:з」∠)_

翻过这篇，安书谈起了自己的梦。

不像其他人那样忌讳，他很放松且随意。

“我的梦只有我自己，梦里的我回到了我的老家，一个能跑马的庄园。”安书说的随意，假装自己没看见对面几双幽幽谴责的眼神，对面眼中深深的嫉妒令他舒适。

他不会说，他是故意的，嘻嘻。

“我从出生到长成以及所有认知都是在那里塑造的，庄园里只有一个管家和三个园丁，我每天都是天亮睁眼洗漱吃饭，然后阅读，然后吃饭，然后阅读，然后到天黑吃饭洗漱睡觉，每一天都是枯燥而无味，虽然阅读极大的丰富了我的知识面，可是我渴望有人能忽然出现带我离开，去更加遥远的地方，我曾经的梦想是采风人，换个说法就是吟游诗人。”

安书的书卷气可能真的是阅万卷书来的。

这个认知叫陈律又酸了一点点。她想看还没得看，结果有的人有一辈子都看不完的书，却还想着离开。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经历，这才造就出各种性格，换她在那样的环境里可能也会有同样的想法。这么一想，那一点点酸忽然就不酸了。

“在我的梦中，那个人出现了。他带我离开了那个庄园，那一路上，我遇见了很多人，看过很多风景，生活没有任何阴霾，但我却依旧不开心。再然后，我想起了你们，我就醒了。”

众人微笑脸对安书行注目礼，心里不约而同的的想起一句话——我信你个鬼！

大家幽幽不信的表情成功的把安书逗到了，爽朗而放松的笑声回荡在水面上，这是他难得一次放肆的笑出声。

“其实说那么多，我只想说，对我而言，尽管儿时的遗憾在梦中被补全，但我始终不后悔，因为那样成长起来的我，才能遇上现在的你们。”

“梦终究只是梦，是虚假，是不可能，而你们是我的现在，我可能从来没说过。但现在我很想告诉你们。”安书的眼神温柔，嘴角淡淡的笑起，儒雅的外在并不因为这些年的狼狈而失色几分，反倒添了几分落拓的潇洒气息。“如果前半生的孤独是为了遇见你们，那么——认识你们真的很高兴。”

“说什么煽情话！”张琴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安书的手臂上，什么温柔都见鬼去吧，疼的他嗷的一声，什么儒雅都成了泡沫。

“活该！”

众人嘻嘻哈哈的，都不再提梦境中的一切，那是他们自己才知道的弱点。

陈律看着嬉笑一团的大家，之前梦中的疑问忽然就有了答案。

所谓现实是什么样的，简直庸人自扰。

‘我’即真实，亦是现实。

过去既然无法更改，未来亦无法预料，但现在却是能被‘我’握在手中。

当每一个选择都尊从本心，每一个选择的后果都欣然承担，此刻所发生的一切便都是真实，都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