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住脚步,她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咬着唇不说话。
转过头,东方彻柔柔的看着她,俊脸扬起浅浅的笑意,“怎么了?”
她眨了眨眼,夕阳从树后折射过来,照在她的凤冠上,星光闪耀,她突然忘记了自己到底要说什么了,只是这样怔怔的看着他,沉默胜过了千言万语。
隔着一步的距离,他同样安静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神色自若的夸赞道:“东方太太,你今天真漂亮!”
刚刚在台上,他没机会说这样的话,而如今,在这里,在她面前,他从不吝啬赞美。而也如他所愿,冷殇给了他一个美丽而特别新娘。
挑挑眉,她大方的接下他的赞美,或许只有在他面前的时候,她才会显露自己的真性情,“东方先生,我能问个问题吗?”
“可以,不过你要先把称呼改了。”他落落眯眼,不着痕迹的敛去了眸底的算计。
“东方彻”
“嗯,不是这个。”
“亲爱的”
“也不是这个。”似乎不听到那一声老公他就不甘心一般,牵着她的手往总统套房走去。
“不是这个,那是什么?”她眨了眨眼装傻。
开门的手微微一顿,他转头看着她,偏头凑到她脸颊边,没好气的提醒:“老公。叫声老公来听听,我就回答你想问的问题。”
“不是你自己说的,老婆的话就是圣旨吗?”她拿眼瞪他,晶亮的猫眼,丝丝蛊惑。
“是圣旨没错,但是你想问的是问题,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推门进去,她突然快一步挡在他面前,摇曳的裙摆扬起一道红弧,凤冠下,精致的小脸扬了起来,倔强的看着他,“是不是我喊了,你就从实招来?”
关上门,东方彻不紧不慢的靠在门边,点点头,俊彦的脸上噙着邪魅的浅笑。
咬咬牙,乔絮儿走上前,也不知道是打哪里来了一股勇气,突然伸手环上他的脖颈,妖媚又蛊惑的凑到他唇边,一副引人犯罪的模样挑衅着跟她讨价还价的男人,媚眼如丝,嗓音娇柔而带着挑逗:“老公”
这一声老公刚喊出口,东方彻顿时轻颤了下,彻彻底底的后悔自己刚刚提出的要求!
眼前的小妖精微微仰着头,娇俏的鼻子和他的鼻尖磨蹭着,灼热而惑人的红唇在他唇间若有若无的扫过,任是男人都难以抗拒这样的撩拨!
一双深邃的暗眸鹜自沉了下来,俊脸上的表情落落有些僵硬,看向她的眸光渐次燃起了火焰!
其实,这样媚惑的姿态在她做来,不仅带着几分豁出去的念头,还有几分不甘和孩子气的任性,虽然是对他的挑衅,可他却被这一击正中靶心!
这个小妖精就是有本事在某些时候,在他身上点着了火,还拍拍屁股走人,任他自生自灭!
下一刻,他突然伸出手扣住她的后颈,毫不客气的吻了上去。
凉薄的唇霸道的贴在她的唇上,灵动的舌尖顶了进去,不顾她的闪躲,攻城掠地,占尽她嘴里的每一丝甜美。
似乎是把火点着了,东方彻不容分说的加深了这个吻,灼热而霸道的气息将乔絮儿包裹得严严实实,几乎透不过气来!
在乔絮儿正要回应他的时候,他却突然拧起眉,缓缓松开,结束了这个足以野火蔓延的吻,深吸了口气,他看着面前娇艳魅惑的小女人,好气又好笑,“老婆,等会还得出去开席,我可还不想把新婚夜提前结束了,不急,我们有一晚上的时间!”
红着脸,她轻哼了声,转头走到客厅,在檀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的尴尬。
坐到她对面,东方彻一脸欣赏的看着对面端坐的身影,配着身后古朴的屏风,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美得像一幅画。一副古代大家闺秀的美人图。
拿出手机,他把镜头对焦在她身上,漫不经心的问:“你刚刚想问什么?”
抬起头来,乔絮儿这才想起正事,眨了眨眼看着他,“你知道我的礼服叫什么吗?”
“嗯,秀禾服,怎么了?”
“用的什么料?”
“云锦。”他抬起头,似乎明白过来她想说什么,不禁
而理所当然的前提,是因为那个人是她。因为是她,所以再奢侈,都不过分。再奢侈,他也都舍得。
“什么理所当然?这些东西都只能用一次,你不觉得很浪费么?我又不是虚荣的人。上次的那个婚纱也很美!”
“我知道,但是亲爱的……”他扳正她正对着自己,眸光深情潋滟,脸上的表情却是认真而专注,“我希望,我给你的,都是最好的。”
他这辈子活了将近三十年,也就只是爱过这么一个女人而已,只是一个而已。所以再怎么过分宠溺,怎么过分纵容,都不为过。
听他这么说,乔絮儿心里油然一恸,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即便有,她也不会相信有人会为她这般付出。
而如今,却有这么个男人,真的给了她一整个天下,他才告诉她,我希望我给你的,是最好的。
感动和酸涩,在胸口涌过,乔絮儿伸过手搂上东方彻的腰,轻靠在他宽厚温暖的胸膛上,“老公,谢谢你!”
“傻瓜,夫妻之间,不需要这三个字的,知道吗?”轻拍了拍她的背,不禁笑了笑,后面的这一声老公倒是是她心甘情愿的,听起来就是这么舒服!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从他怀里挣脱,拧眉偏头想了想,“看来,结婚以后,家里的财政大权由我掌控才行!不然就你这样,我们很快会流落街头的!”
“好,听你的。”柔柔一笑,东方彻一脸宠溺的搂着她站起身,“休息一下,等会开席了要敬酒,跟在我身边就行,酒我喝,你只要做做样子就好了。”
“你这么护着我,你那群发小肯放过你?而且在场还有那么多商政届的人物,我做做样子能蒙混过去?”
“在场的长辈虽然多,但是在酒桌上,长辈的都不会为难晚辈的,为难的只有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没关系的,有我在呢!”
“嗯!”点点头,她乖巧的应了声,“那要是敬酒的时候,你觉得自己喝不了了,告诉我好吗?我替你喝!好让你那群发小看看,你老婆我也是很威武的!我不能永远都躲避在你的翅膀下,你也可以让我承担一部分风雨,k?”
“好!”对于她的体贴,他也没拒绝,“凤冠重不重?要不要取下来?晚点开席的时候换一套龙凤褂?”
“不要!这么贵重的衣服,我听服装师说,穿一次嫁一次呢,既然一辈子只能穿一次,那我要穿久一点!”
“好!”他无奈的看着她,柔柔一笑,伸手把她搂到怀里,像是拥住了此生最珍贵的东西一般,小心翼翼而满足。
六点三十分,准时开席。
凌志诚亲自过来请,临出门前,一脸严肃的提醒东方彻:“来了个特别的宾客,你要小心应付。”
顿住脚步,东方彻落落眯起眼,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拧着眉问:“彭家的人?”
“是彭老夫人。我不知道她是为了你的婚礼大老远过来,还是过来替她宝贝孙女撑场,总之,来者不善。你要小心!”想起那个一入场,就连东方老爷子都要起身来迎接的老夫人,凌志诚不禁拧起眉,隐隐觉得有些头疼。
大喜的日子,老夫人过来喝杯喜酒也就罢了,可要是真来给她宝贝孙女讨公道的,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我知道了!”微微收紧手,东方彻点点头,俊彦的脸上依旧是一贯的云淡风轻,仿佛是胜券在握,又仿佛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彭老夫人?是彭依依的奶奶?”站在一旁,乔絮儿禁不住问道。
苦笑了声,东方彻笑着解释:“是啊,这个彭老夫人啊,不好应付呢!就连爷爷,也要让她三分!”
“这么厉害?”连东方老爷子都要礼让三分,那得是多强悍的老夫人啊?
“你不知道,彭家三代在军政界都有着很高的声望,你可别小看她了,她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还没老糊涂呢!尤其是对彭依依,简直可以说宠上天了。”
“哦?听你这么说,那我更要拜见一下了!”
“她可是冲着你来的,你就不怕?”一旁,凌志诚没好气的调侃。
“有什么可怕的,既然是冲我来的,我自然要大胆应付了!若是让她觉得我不如彭依依,那她老人家还不拿东方彻说事,说他怎么这么没眼光看上我这种女人?”
“我怎么会没眼光呢?我的太太,可不是一般人呢!”搂着她,东方彻笑得一脸自豪。
对于这种自卖自夸的行为,乔絮儿选择无视。
踏进会场的时候,乔絮儿深吸了口气牵着东方彻的手落落收紧,前方的人顿了顿脚步,转头看了她一眼,“别紧张!”
“嗯!”点点头,她跟在他身边,脸上扬起淡淡笑容,落落大方的接受一众宾客的目光洗礼。
行走在红地毯上,一红一黑的身影,郎才女貌,走在一起就好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般,让两旁的宾客看得满眼羡慕,赞美声此起彼伏的在宴客厅弥漫起来。
刚刚在台上,距离隔得远看不清新娘的样子,这会儿从他们身边经过,这才从恍惚中回神,惊羡声再度响起。
人群里,传来细细密密的议论声:“哇小舅妈真漂亮哇!老妈,以后我嫁人了也要这么漂亮!”温允菲挽着母亲的手臂,羡慕的惊叹着。
“好好好”疼爱女儿的母亲一脸和善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已经开席,因为是中式婚礼,没有伴郎可以替新郎顶酒,所以凌志诚和东方珺骞特别给他准备了“假酒”应付,免得这么多宾客,半场都没敬完就已经先醉倒了!
接过凌志诚递来的两杯“假酒”,东方彻递了杯给乔絮儿,搂着她朝主桌的宾客走去。
抬眸时,乔絮儿一眼便看到,一众绿叶中的一抹红影,不禁微微愣了下,主桌坐着的都是老一辈的军人,而且一个两个军衔不低,就连慕雪柔和东方凯都只能坐在二桌,而那个穿着暗红色唐装的老夫人却能坐在东方老爷子身边,想来那应该就是彭依依的奶奶,彭老夫人了吧?
虽然已经是白发苍苍的年纪,可看起来并不显老,威严的脸上挂着慈爱的光芒,可看向她的视线,却是带着几分不客气的打量和严肃,精锐的眸光透过老花眼镜射来,让乔絮儿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像是被盯住了的猎物一般,无处可逃。
走上前,东方彻礼貌的和一众老一辈的长辈敬酒,乔絮儿略略扫了一眼这一桌子的绿意,尤其是肩章上代表荣誉的头衔,不禁暗自惊叹东方家的权势和地位,果真是非一般人可以想象!
礼貌的给长辈倒了酒,乔絮儿绕回到东方彻身边,搂着她朝一众站起身的长辈敬酒,满桌的长辈都站起身,说了客套的祝贺的话,豪爽的饮酒,也不过分劝酒。
一群人里头,唯独东方老爷子身边的彭老夫人没有站起来,其他几位客人看向东方老爷子和楚老爷子的时候,看到还坐着的彭老夫人,都不由得愣住!
乔絮儿下意识的握紧了酒杯,心想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绷紧了神经看向拄着拐杖缓缓站起身的彭老夫人,嘴上挂着僵硬的笑容。
“小彻,老婆子有个问题要问你!”彭老夫人略显嘶哑而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
老夫人一开口,原本热闹的宴客厅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看向备受尊敬的主桌这边。
不远处的筵席上,彭依依见着奶奶起身,心里大概也猜到了她的意图,正想起身过去阻拦的时候,彭程耀一把把她按在了椅子上,拧着眉朝她摇了摇头。
奶奶的性子他们是知道的,倘若今天的事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恐怕到时候两家都会闹得没了面子。
“老夫人您请说,晚辈定然聆听您的教诲!”点点头,东方彻礼貌应声,谦恭的模样沁着浑然天成的卓绝气息,倒给了彭老夫人一个不错的印象。
“我们依依到底哪里不如这个女人,为什么你宁愿娶她,都不肯看我们依依一眼?论家世背景,她哪里配不上你了?”
老夫人果然是老夫人,一开口就直切话题,也不跟东方彻废话,更不看是什么场合,有什么说什么,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此话一出,全场的人忿忿议论了起来,有宾客不了解实情的,忿忿看向乔絮儿和彭依依,最终把视线落在当事人东方彻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难怪彭老夫人一把年纪了还来参加一个晚辈的婚礼,原来是替宝贝孙女儿讨个公道来的!
只是,现在是婚礼现场,确实不适合谈论这种话题,可偏偏老夫人就是这个性子,正是因为了解她老人家的脾性,所以整个东方家的人都安静的坐着,谁都没有上来劝说,就连坐在老夫人身边的东方老爷子也都是沉默低调。
看着这副架势,乔絮儿真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不敢上来劝,还是相信东方彻有这个能力处理好问题,不过不管哪一种,都让她担忧。
“老夫人想知道为什么是吗?晚辈可以当着大家的面,再解释一遍。彭小姐论家世背景才华样貌每一样都很优秀也很出色,但是,我更相信缘分的安排。我和我的太太很早就认识,在过去的几年里,我从没有忘记过她,不管她是在天涯还是在海角,我都会想到她。虽然说爱情不分先来后到,但是,我只有一颗心,给了她了就给不了另外一个女人。即便那个女人家世背景样样都比她出色,都一样,我爱她,爱的就是她的全部,不论富贵贫穷,爱了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容不下一点点的犹豫和敷衍。倘若是这样,那么对絮儿对彭小姐都不公平!”
顿了顿,他微微站直身礼貌的朝神情严肃的老夫人躬身见礼:“请老夫人谅解,感情的事,强求不得!”
如此谦恭优雅,言语之间更是铿锵有力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这人雍容大度的男人仿佛带着某种凌驾于凡尘之外的魄力,让会场的气氛都倒向了他这边,就连质问指责的彭老夫人,也都不禁赞赏的眯起了眼。
勾起酒杯,东方彻礼貌的朝老夫人敬了敬酒:“感谢老夫人远道而来参加晚辈的婚礼,这杯酒敬您,愿您长寿安康。”
喝了半杯酒,东方彻抬眸看向并不想就此完事的老夫人,安静淡雅的等着她开口,可谁知,她却转头把目标对准了乔絮儿,深深看了眼:“小丫头,凡事总站在男人身后可不好呢!”
东方彻正要开口,乔絮儿忙拉住他,淡然的转过头朝他笑了笑,安定而自信的眸光熠熠璀璨,“我会处理!”
不管他是否同意,乔絮儿转头看向彭老夫人,礼貌的躬身见礼,美丽的娇颜上扬起淡淡的温柔,“老夫人教训的是,晚辈也一直相信,一个成功的男人身后,都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我愿意当那个女人。”
轻笑了声,老夫人冷声提醒:“男人想要爬得更高,靠的是关系和人脉,背后的那个女人所谓默默地付出,不过是平日里琐碎的小事,茶米油盐酱醋茶罢了,未必对他的成功会有帮助。”
“也许现实真如您说的这样,但是我了解我的丈夫,他不是那种需要依靠女人获得成功的男人。老夫人您也是女人,您或许并不了解现在的男人,除非是迫不得已,心气清高的男人,通常都不喜欢依靠女人,因为,这是男人最后的自尊。而我的丈夫,恰恰是属于这一类不喜欢靠女人的男人。晚辈在事业上或许不如彭小姐,家世背景也不如彭小姐强大,但我是用一颗心去爱人,即便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生活上琐碎的小事,我也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只是想让他在归家的时候,家里还有一盏灯等候着。”
这些平凡而琐碎的幸福,也许很多人没有珍惜过,甚至不曾在意过,可她却深深的期盼着,甚至是在努力着,只是希望过一段平凡而自在的生活。
身边有自己爱的人,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让她为之奋斗的梦想,这些,就够了。
听到她说的这些话,不知道哪一桌的客人开始鼓起了掌,旋即带动了更多的人鼓掌,整个宴客厅顿时在掌声中沸腾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心,还是乔絮儿这番话打动了在场不少男人,掌声一直延续着,拍手的人似乎都不愿停下来,会场的气氛倒是协调而配合,给足了东方彻面子,也给足了东方家面子!
在东方彻的点头示意下,周遭的掌声渐渐停了下来,他抬眸看向对面不知何时已然露出赞赏神情的彭老夫人,骄傲而自豪的搂着怀里的娇妻,站出来化解彼此之间的这段不愉快。
“我很高兴我的太太这么了解我,晚辈也很庆幸她不是那些虚荣的女人,晚辈求的不是那些荣华富贵,也不是政绩康途,只是想要一角安宁,一记温暖,一个爱人,一个家。还望老夫人您能谅解!”
其实刚开始,他也没想到她会说这些话,而且还说得字字铿锵,字字深得他心意。这段时间,他们住在一起,他从不曾听到任何情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更不曾看到她这般维护自己,可以说,她是把自己保护在一个安全的范围里。
但是,今天她却说,她愿意为了他做他身后的女人,也愿意为他洗手做羹汤,听着这样的承诺,他比谁都清楚,她是在以一个妻子的身份,给他承诺。
清润温雅的嗓音不带任何质问或是反击,反倒是这种上善若水任方圆的解释,字字铿锵,字字戳在人心头上,让刁难的一方再也站不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