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四章(1 / 1)朝闻骏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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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只是草稿,作为保证3000字的底线。不久会修改的。

“站住!把刀丢下!你家公子的小命就在劳资刀刃上!”

张麻子大吼,被架在身前的公子哥吓得大叫,腿软不已。

黑衣护卫默然拔出尸体上的长刀,走向张麻子。

“听到没有!再过来就剁了你家公子,咱们一拍两散!”

张麻子刀一横,公子哥的脖子上溅出一道红线。

黑衣护卫停住了脚步。

“好,”张麻子暗出一口气,“现在把刀丢过来……”

铮!

刀光横贯而来!

“你……!”

张麻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猝不及防、快到了极致的刀光直直地劈过了胸前公子哥的脖子,紧接着自己的脖颈也微微一凉……

你不管他的死活?!

反水?仇杀?还是卧底?

张麻子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也没能力想下去了。黑暗降临,噗通一声,两具无头尸齐齐跌倒在地。两个圆滚滚的脑袋一路滚进草丛。

黑衣护卫面无表情。他随手在一具尸体上擦干净了刀刃,收刀入鞘,然后才慢悠悠踱步到了两人尸体前,蹲了下去。

伸手,戳了戳公子哥的尸体。

“走了。”

腾!无头尸暴起扑向少年护卫。寻常人看到这一幕怕是要直接吓晕,但这黑衣护卫依旧保持着他那波澜不惊的表情,任由无头尸苍白的双手掐上了自己的脖子。

同时,一道声音在自己脑海中响起:

“孽徒!为师的脑袋招你惹你了?!为什么要砍我!”

“在刚才的情况下,同时斩杀两个人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案,”浓眉少年眨眨眼,“师父你教过我的,凡是走最简单的路线。”

“那你可以捅啊!你不是力气大吗直接捅穿两个人不就行了吗?!”

“啊,一时没想到……”

“你就是对为师的脑袋有意见!就是有意见!”

“好啦好啦,”浓眉少年像撸一只大狗狗似的拍拍尸体后背,“我错了,我就是对这具身体的脑袋有意见,脸太丑了,配不上师父您。”

“……”

无头尸骤然无力瘫倒,几息之间变得干枯无比。大量的血气浮现出来,逐渐凝聚成型……血雾中,走出了一个俊朗青年。

版本一:

“嘿嘿,”青年露出了与他俊逸外表全不相称的猥琐笑容,“这话为师爱听。”

版本二:

“孽徒!”青年居高临下,用威严的声音嗔怒道,“为师教你撩妹大法,不是让你来撩为师的!”

“那师父能先把衣服穿上吗?”

青年夺过浓眉少年手心的戒指,狂奔进了树丛。

后面,浓眉少年一脸感慨:“师父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孩子气……刚刚是脸红了对吧?”

“王姨,今天是廿七了吧?你说爹娘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少女有些失神地看向窗外,放下了手中的女红。

“老爷有要事急需处理,在外耽搁一些日子也是正常,小姐不必太过挂怀。”

坐在桌对面的中年妇女也放下手中女红,和颜悦色地安慰道。

少女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窗外,嘴唇微动,最后还是低回了头:“也是。”

“那,王姨你说,如果爹娘回来,我说我,我,我要,我喜欢沈江歌……这可以吗……”

她忽然抬头羞涩地问道,问了一半,又低下了脑袋,飞红的脸上悄悄带着笑意。

“小姐……”王姨一时间也是有些愣住了。虽然她早就知道少女的那些小心思,但看到自家小姐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地讲出来,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王姨,你说呀!”少女见王姨始终不答话,不由得抬头,红着脸催促道。

王姨定了定神,有些失笑。她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小脑袋,轻声说:“我想老爷他们……也会喜欢的。”

“真的?”

看着那双兴奋而期待的眸子,“真的。”

少女索性彻底丢下女红,起身看向窗外。

“王姨,我饿了。”

“小姐想吃什么?”

“桂花糕。”

“要吃晚饭了,不能吃甜食。”

王姨几乎可以感觉到少女背后传来的低气压了。

“那我晚上要吃油炸肉丸子!”

“要买肉去啊……”王姨有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不急啊王姨,我能感觉到,肉就要来了……”

“啊?”

王姨看着少女兴奋地跑出屋去,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苦笑一声,低头摸了摸少女绣出的荷花,喃喃道:

“老爷夫人不在,这么多年了,也是应该考虑小姐的终身大事了……”

“只是,小姐你不明白,真正的问题,从来不在老爷夫人那里啊……”

邱桐急匆匆穿过院子,推开大门,站在巷子里张望,很快看到了远远过来的身影。她脸色一喜,急忙走上前去,却又在距对方一丈远处生生停下。

“怎么?不想我?”背着竹篓的浓眉少年眯眯笑。

“臭。脏。”

少年脸色一僵。

“怎么光着膀子呢?衣服去哪里了?”

少年的眉头耷拉了下去:“都坏了……”

少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着重看了看他的头发,然后笑了:“没散就好。”

直接转身往回走:“先给我洗澡,再吃饭。”

“呃,我受伤了……”

“看见了。”

“伤口不能……”

“擦都给我擦干净了,不然别想吃饭。”

“喂,好歹我也算是伤病了吧……”

“你哪次回来不是一身伤啊。”

“哦。”浓眉少年挠挠头,又卸下一只背篓,道:“诺,你要的什么什么东西。”

“什……什么?哦哦,想起来了,你先拿着。”

“哦。”

“晚上想吃什么?”

“面。”

“放心,管饱。”

“还有肉。”

“没问题,吃到你吐。”

“……还不是吃我打的。”

“你做的有我做的好吃吗?还不是吃我做的。”

“也是哈。”

“还疼吗?”

“不疼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打紧?”

“不打紧。”

“真不打紧?”

“比真金还真。”

“呵呵。”

“阿桐?”

“你说。”

“怎么哭了?”

一时无话,唯有小巷里安静的脚步声。

然后看着少女突然转身,眼里噙着泪。

“你当我是白痴吗?!这种伤一看就是刀砍出来的好吗?!离脖子就差那么一点点!你真当我看不懂吗?!”

“喂喂,你声音轻一点,大家都听得到呢……”

“行!你逞强,你厉害,你是真男人,你不用管我什么感受,反正你觉得我好着就是了……”

“不是啊,我也没觉着你好啊……”

“哈?!”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啊,马上要禁山了,药铺的账也要到了……”

“那不是还有我吗!你的饭是我送的,你的衣服是我缝的,你的鸡是我喂的……不信你现在回去看,我有没有给喂死……”

他躺在地上,气息渐渐微弱。脸贴着冷硬的地面,黏糊糊,湿哒哒的,昏暗的火光下,暗红一片。

“果然……会是这样啊……”

沈江歌喃喃道,头已经抬不起来,只能用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模糊的存在。看不清脸,很是遗憾。他不再思考什么,只是回忆起一些片段,往日灿烂的阳光下,一张带笑的面孔,无声地诉说着什么。他想抬手去触摸,却那么无力,重重落下。

整个世界都在向他挤压着,阻挡着。

无力反抗。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天生的杀手吗?”背上传来挤压感,似乎有人正踩着他的背,奇怪的是,没有一点痛感。

大概自己真的要死了吧。

那个声音凑了过来:“但是现在我真的很想告诉你,你真的是一个废物,一个让我大失所望的废物。”

“你太自大了,你以为你很聪明,你以为你能够做到,你以为你一个人就可以承担一切。”

“但事实呢?事实就是你不过也是一个凡人,一个稍微有点突出的凡人。”

“我高看你了。”

“对自己充满了错误的判断,就是你致命的弱点。”

是啊,沈江歌无声地笑了起来,侧脸依靠着大地,视线渐渐模糊。

是啊,自己就是一个自大狂。

一个彻头彻尾的自大狂。

他一个人站起来了。结果呢?

结果他躺在这里。什么也完成。

没有拯救,没有奇迹。

他做不到,那就是真的做不到。

真是讽刺啊。

但他还是来了。

他攥着薄薄的袖剑,踩着泥水,来了。

走向猜到的地方,踏入猜到的结局。

在许多悲情的故事里,主角都有一个美好的开头,以诡异的逻辑走向,把整个世界慢慢带入深渊。

他们往往在最后会呼喊,天哪,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在开头承受这么多的美好,让我不停地怀念,不停地踟蹰,不停地绝望。

他们以为这是作者的恶意,以鲜血浇灌最美的恶之花。

但是实际上,真正的悲剧,是没有开头的悲剧。

沈江歌见证了结局,却没有见过开头。

他一直一直,都没有见到过剧幕的升起,只因为沈江歌从世界之始,就是悲剧的演员。

他没有想太多。他只是去做了。按照剧本也好,不按照也罢,总之,他只是想去做了。

因为沈江歌知道,如果他不做,他连见证结局的资格都没有。

他大可以答应陈岑,连夜离开幽州城。

他也大可以配合林思雅,对这一切不闻不问,明哲保身。

他甚至可以向赵晟睿投降,毕竟这也无伤大雅。

但沈江歌没有。

他看着那个狼皮钱袋,全然忘记了窗外的风声。

我做得到。

我做得到。

我做得到。

他推开门,攥紧了袖剑。

风声告诉他,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那么这一切的缘由起始,便是足以。

“那么,我就知道,我曾经活过……”原句由陈岑讲过。

沈江歌喃喃道,闭上了眼睛。

“也曾经爱过。”

淡淡的声音传来,全然不见以前的苍老之感。

沈江歌的眼皮微微动了动。

“我说,小子,这么中二而有气氛的句子,你居然都不知道把后半句补全吗?亏我给你灌了这么久的鸡汤,本座的半分气质都没有学全。”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对方戏虐地问。

“有点热,有点困,”沈江歌有气无力地说,“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本座活了那么久,什么阵仗没见过?”对方嗤之以鼻,“你那点小把戏也就糊弄糊弄那些孤魂野鬼了,还想对付我?小子,你太年轻了。”

“哦。”

“什么哦啊,你都快死了你知不知道?见到本座难道你不应该激动一下问问我能不能救你吗?”

“你难道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说实话……你确实挺好笑的。”对方顿了顿,突然拔高了声音,“沈江歌,你特么就是一个大白痴!一个奇葩!劳资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你这样清新脱俗的二逼!”

浓眉少年挺想问一句二逼什么意思的,不过想想,还是省点力气吧。

“算了,不说废话了,小子,要不要本座出手,救你一命?”

“我现在这样子,为什么不夺舍我?”沈江歌轻声反问一句。

“那个踩着你的蝼蚁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你特么最大的弱点就是自以为是!俗称想当然!你以为夺舍是那么容易的事吗?知不知道天人五衰?知不知道夺舍三铁律?知不知道质能守恒定律?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特么现在到底在废话些什么啊!你要死了啊!死啊!死懂不懂?!别告诉我你不怕死,那是你根本不懂死是什么意思!”

“代价呢?”

“你……”声音似乎被气乐了,“笨蛋,本座当初真是瞎了眼了附身在你身上。好,那本座就清清楚楚告诉你,你放开心神,把灵魂彻底向我敞开,我就可以直接吸取你的本源精气,也就是寿命。你明白了吗?”

“不要救我,救她……”

对方干脆地拒绝:“不行。用你的命救她,不够。”

“沈江歌,人命真的是会分贵贱的。你以前不是一直这么念叨的吗?现在听到我这么说,你难过吗?你愤怒吗?”

“你看,你现在一无所有,连你最宝贵的命都拿出来了,结果还不能换回别人一口气……沈江歌,你后悔吗?你的贱命,你这么用,用得起吗?”

“是有点难过……”浓眉少年的声音几不可闻。

“那么,你想清楚了吗?你想要交易什么?你的性命,你觉得到底值些什么?”

“那么就……杀人吧……杀吧……所有……”

“五十年寿命,正好是你剩下的所有。”

“成……交。”

浓眉少年停止了呼吸。心脏最后微微一颤,再也没有了跳动。

夏江蹲下去,片刻后起身,对着后面的人群点点头,然后缓缓踏步离开。

沈江歌之死,对他来说,毫无触动。

无非又是一个失败在努力之路上的例子,他见得多了。最近的,就有蒋全。

他不否定这些人的挣扎,不过也就仅仅止于此罢了。他夏江只看重结果。

唯一有点可惜的,是邱桐死了。作为前任镇国将军的女儿,邱桐的可操作空间还是蛮大的。就这么死了,显然是没能发挥出其应有的价值。

不过他也是无所谓,反正,本来就是个闲笔。

“父亲,城主,可以收尾了。”夏江冲两人拱手。

赵晟睿示意了一下下面的铁甲军,随后转向林天翰:“也要多谢林家主配合了。”

林天翰面无表情地看了赵晟睿一眼,直接转身离开,没有搭理一旁的杜鸣。林家下人扶着昏迷的林思雅,有些战战兢兢地跟着家主离去。

“林天翰是聪明人,”赵晟睿冷笑,“夏家主,可不要把他逼太紧了呀。”

“我明白,城主大人。”夏玖欠身答道,随后看了看街上躺着的尸体,不由得感叹:“真没想到,一个江家余孽,居然能干出这么大的事情。”

“所幸,我们没有小看这个少年。今夜事了,幽州城,终于可以太平了……”

赵晟睿幽幽地说道。

两个铁甲军士上前,抬起了少女的尸体,动作并不是那么粗暴,显然对这位前将军嫡女留有尊敬。两人轻手轻脚地抬着,一旁有人给他们打着火把。明暗晃动,让人有些头脑发晕。

好像有什么黑影在脚下一闪而过。

“嗯?”

正要离开的赵晟睿停住了脚步。

他扭头望去,视线所及之处,一条黑狗正静静地蹲坐在街道中央。

背后,是那个少年的尸体。

它看了赵晟睿一眼。随机几个铁甲军士人影重叠,分开之后,黑狗消失了。

仿佛它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赵晟睿没来由地心里一颤。

那种感觉很奇怪。一条狗静静地看了你一眼,就好像它看穿了你一样。

令人难以置信,一条狗,会给人带来那样的感觉。

忽然惊叫声起。

本已收剑的铁甲军纷纷拔剑,四下散开。

赵晟睿、夏玖、夏江乃至杜鸣都惊讶地抬头看去。

一个瘦小的身影缓缓站起,一手抓着一个铁甲军士的肩膀。

少年浑身血迹。

却平稳淡定。

“怎么会?!”夏江瞳孔微微一缩。

几只火把坠地。

随后是一片安静。

少年低眉看去,身上破破烂烂,千疮百孔。

“还真是狼狈呢。”

他低语,自嘲地笑了笑,转而扭头看向被他死死按住的军士,脸上露出恬淡的神色。

“从前有个少年,有一颗善良淳朴的心,见谁都希望他能变成个好人,哪怕别人拿刀子捅到他肚子里了,他还笑嘻嘻地说没事没事,你是手滑了吧,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在我老家那里,这种人有一个统称,叫圣母婊。”

“我第一次跟他解释这个词的时候,你猜他是怎么回答的?”少年凑到颤抖的军士耳边,轻声说道,“他说,只要我强大到没有人能够真正伤害到我,那不就没事了吗?”

“我当时都震惊了,心说如此清奇的思路,哥不给他点面子支持一下,简直说不过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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