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
范文程静候在楚王书房前,面上有些无奈。
“砰”
……
“咚”
书房内,不时响起各种瓷器物事被摔碎的声音。
楚王依靠王阀崛起,在外人看来,他光鲜亮丽,权势日隆,和赵王并驾齐驱,共同横压朝堂。
可他同时,却也受到了王阀的掣肘。
此番石守信东进,徒劳无功。最大的因由,便是王阀一直从中作梗,不愿让他们碰触到关键处。
即使是后来和赵王府联合,共同刺探到了童渊的车架,也不过是王阀无力应付,故意透露给他们的消息,以给楚王和赵王的一块遮羞布而已。
楚王什么时候受过这般羞辱,因而怒极。
可此时的赵王府,却是安静无比,赵王在得到常遇春的消息后,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久久无动静。
只是李儒站在庭院中,一阵出神。
所有人在意的,都只是那份被童渊带走的宝图。
可却忽略了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将鲁地陈氏送上了灭门路途的那个范增后人,范希文。
起初他没有想得太多,可直至皇卫司东司司主吕四娘传来的消息,让他一下陷入了沉思。
贤师之尊,却托身于鲁地陈氏,这,不太合理。
并且,他还暴露了。
这更加不合情理了,什么是贤师,那可是超越大儒的存在,可勾勒天地法网,能趋吉避凶的儒修。
可这样的存在,却暴露出了范增后人的身份,这太不可思议了。
鲁地陈氏也是因他身份的暴露而被梅花卫秘查,这才暴露出了“霸王秘库”宝图在陈氏手里的秘密,招惹来了灭族之祸。
李儒暂且想不明白,有阴云笼罩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
鲁地,陈氏族地。
一个儒雅文士,正站在被官兵森严戒备着的府邸远处,沉默观瞻。
他是范仲淹,也是范希文,便是他亲手将陈氏送上了灭族之途。
以他贤师的修为,若不是他故意暴露,怎么可能会为梅花卫发现踪迹。
即使不幸暴露了,他大可以悄然离去,以他的智计,若不是有心显出身形,他有信心,即使是枪神和剑圣二人,也找不到他。
这几日,他一直隐藏在暗处疗伤,直至今日才得以外出。
吕四娘的倾仙一剑,当真恐怖,若不是他神通超凡,决计活不下来。
那一日,倾仙一剑下,他表面上,未来得及施展出自身神通,可暗地里,在吕四娘轰破天地法网的那一刻,他的神通,便已经悄然发动。
只是他的神通,肉眼不可视,乃是保命神通:逆转阴阳。可让他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然他也没有底气布下这样的局。
当夜,等鬼武众确认他身死后,他假死脱身之计得以实现,这才隐身离去,这样,他便是一个“死人”了,重新隐在暗处,伺机而动。
此番布局,已经谋划了四十余年,直至今日才得以收网。
北地刘氏若是此番被逼得起兵反秦,能成功固然是好,就算最终失败了,以北地刘氏的底蕴,那也能使得大秦元气大伤。
即使被刘氏绝地逢生,最终破局,那也无妨。
诱饵已放下,不怕无人咬钩。
不为良相,便为毒医。
他满腹经纶,却不能报以秦室,那便成为那祸乱天下的“毒医”,送葬大秦。
陈氏族人无辜,可同为西楚旧臣,便当是在为霸王尽忠了。
他面上有着丝缕愧色,朝陈氏府邸鞠了一躬后,便折身飘逸离去。
……
关陇,秦美娘才从蔡氏告辞离开。
她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
联络关陇豪门是一面,最重要的,是给穆桂英暗中提供帮助。同时,将刘执指命的三十几人,合理地安排进了关陇各个分店内。
她给“金面”,也就是秦琼送上的,也不是什么银两,而是足足三百万金的金票和一封信。
这是刘执给予穆桂英和秦琼的发展基金,让他们大力收纳良家子,培养自己的精锐高手。
若是发展得当,后期还有支持。
“九掌柜”
张飞这时走近秦红玉身边,轻声呼唤着她。
她和刘执的关系不能暴露,所以张飞这么称呼她。
秦红玉朝他看去,他的面色有些泛冷,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她如常地走近张飞,张飞才轻声说道:
“有人混进了我们的商队”
秦红玉目光微凝,呵呵,长卿一直说关陇门阀世家胆大包天,原来不假呢,我这才准备离开,你们就敢这般放肆了?
“别声张,回住处再说。”
她轻声说着,若是此刻揪出,对方下不来台,好不容易洽谈好的合作又得吹了。
张飞点头,重新离去。
回到他们临时租下的小院,她才给了张飞一个眼神。
张飞会意,递给了护卫一个眼神,护卫便转身将所有院门关上,同时戒备四周。
“出来吧”
张飞说着,蛇矛指向了一辆跟着他们返回的货车。
半晌无动静,
张飞眉头一眺,喝道:
“再不现身,就别怪飞大爷的长矛扎下去了”
“别”
一道慌张略显稚嫩的嗓音应答,随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便从货车的大布袋内爬了出来。
少年看起来满身污垢,双眼红肿,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
但张飞却是一下横挡在了秦红玉身前,蛇矛前倾,认真戒备着。
少年四下打量了一眼,才道:
“在下无意冒犯,只是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这位飞大爷,我没有恶意,请你放心。”
然后他又担忧地回望了一眼车架上,脸色挣扎,才一狠心跪倒在地,悲声祈求道:
“飞大爷,还有这位小姐,我家兄长快不行了,求你们救他一救,我陈到愿卖身为奴,以报此恩。”
正是从琅琊逃出,因担忧被再次截杀而转道向西的陈到二人。
“兄长?”
秦红玉皱眉,
张飞点头,回道:
“气若游丝,想是遭逢了什么变故”
以他的实力,早已察觉到了,要不是想着对方是这种情况,他早就一矛插了下去。
陈到听她说话,急忙点头,起身走到车架旁,将一个面色青紫的男子从其上抱了下来。
“这位姐姐,求你救救我哥哥,求你了。”
陈到抱着陈庆之,磕头恳求。
秦红玉看着这个明显中毒太深的男子,心间也是泛冷。
她本已经动了恻隐之心,可张飞却是坚决地一摇头。
“抱歉小兄弟,你的兄长,我们不能救。”
秦红玉惊疑,看向了张飞。这可不像他的一贯作风,等她看清了他那一脸担忧和慎重的神色,她明智地选择不言语了。
陈到闻言,便一下绝望了,泪水从眼眶滑落。
“来人,送这位小兄弟离开。”
张飞直接下令,便有护卫上前,将浑身已经脱力的陈到架起上了一辆马车。
待马车离开,秦红玉才问道:
“兄长这是何故?”
张飞却是满面沉重,道:
“狼牙之毒”
狼牙之毒?
秦红玉撇眉,问道:
“有何不同?”
“狼牙之毒,专属于一个家族。”
“哪家?”
“临姚士族,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