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道,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正在官道上徐行。
他面容疲惫,衣袍单薄,在北境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的面容与四肢,早已被冻得开裂,像龟裂的陶瓷,裂口密密麻麻的,让人心麻。
此人正是七日前离开帝都北进的刘基,如今却已不成人样,看起来凄惨无比。
他自不是穿不起衣物,之所以如此,便是为了减轻身体负担,让自身保持灵动。
北境封闭太严,若不是他智计高超,一路耍着手段,别说走进北原道,就是接近,那也是千难万难。
他孤身上路,也是为了不引人瞩目,悄然到达黑羽军中。
进入北原道后,梅花卫明禁暗哨实在太多,他只能潜行暗伏着前进,好不容易才出了关隘。
本来一切都没有如此容易,可不知为何,这个关隘的梅花卫凌晨时突然大部外出,你才被他钻了空子。
如今,他距离黑羽军,不过二十里路程了。
他也不知,那些门阀士族,已经接连流血五日,损失惨重。
从裴阀被攻破后,关陇士族温氏、江氏、胡氏接连被灭族,李筏、陈阀被攻击,在外产业被打击,前后有二万余人身死。
天下震惊,士族高门人人自危,根本预料不到刘氏会如此决绝,血腥出手,人头滚滚。
大秦各地衙门,尽皆紧急集结,防备追查着,却找不到一丝痕迹。
而此时的黑羽军中,一个消息和一份名单逐渐传开,等刘康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
很快,所有中上层军官集结,跪于中军大帐外,尽皆满面悲楚,眼冒杀光。
刘康走出大帐,刘仁瞻和刘弘基陪护在左右两侧,苏烈跟在最后,三人目光都阴沉得可怕,若此事为真,必定会引发军变。
看着大帐外密密麻麻的黑羽军军官们,几位黑羽军的主将,久久沉吟。
“大帅,是真的吗?”
跪在最上首的前锋军部将张绣,语音颤动地开口。
刘康摇头,道:
“众将都该知道,梅花卫将北原道封锁得严重,我等和外界的耳路被断,此事是否真实还难以确认。”
所有跪倒在地的中上层军官闻言,也都沉默下来,他们不傻,不想为有心人利用,所以才来找大帅询问。
这时,一名军士突然急匆匆从外面赶来。
“大帅,大帐外来了一个少年,自称是大帅舅孙,说是带来了少帅传讯。”
舅孙?
刘康眼睑一颤,急忙道:
“速速带他过来”
“是”
刘仁瞻和刘弘基对视一眼,少帅,指的就是刘执。
“舅爷”
陈到看到刘康,便一下奔向他脚下跪倒,悲呼着出声。
“叔至”
刘康双目微红,这小家伙两年前来见过他,在军中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叔至,你快告诉我,鲁地到底发生了何事?”
“舅爷,是鬼武众和门阀士族出的手”
“混账,这些蛀虫是当我刘氏可欺乎”
“舅爷息怒,长卿表哥救下了我和庆之兄长,并且已经为我和庆之兄长报了仇,剩下的,叔至和庆之兄长一定会自己讨回来。”
“长卿?”
“长卿表哥已经灭了临姚士族李氏,为庆之兄长讨回了公道。”
“公道?庆之怎么了?”
“临姚李氏用狼牙之毒毒害兄长,兄长差点身死。”
“你说长卿灭了临姚士族李氏?这又是怎么回事?”
“舅爷,叔至只知长卿表兄的麾下,有一只战无不胜的力量。”
人多口杂,陈到自不会如实交代,只得含糊的回应。
“那叔至此来?”
刘康也知晓其中关键,转移话题。
“叔至奉表兄之令,前来传讯。”
“何讯?”
“这……”
陈到一下难住了,此事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说的。
“叔至放心,在场的都是我刘氏拥趸,黑羽脊梁,你但说无妨。”
刘康坦荡地说着,身上自有一股气势。
“叔至此来,共有两个讯息”
“第一个,乃是七日前,邺国公府遭受千名杀手突袭,其中有着四名化气境和一名神通境”
“什么?”
刘仁瞻和刘弘基大惊,“二奶奶如何?可平安?”
场中军将也是面色大变,这样的力量,可不是只有两三百私兵护卫的国公府能够抵挡的。
“舅爷心安,两位表兄也不必担忧,国公府如今一切皆好。”
“真的?”
刘仁瞻追问,
“好教表兄知晓,此次长卿表兄回长安,带上了五百锐士,当夜便一战灭了所有来袭者,活捉了那名神通境。”
“活捉?”
刘康、刘仁瞻、刘弘基和苏烈都有些不信,神通境那可是相当于神将一级的大高手,没有可以匹敌的境界,根本难以对付。
陈到见众人不信,只得补充道:
“长卿表兄的护卫统领,乃是一名神将”
“什么?”
刘康惊声而出,长卿那孩子,怎么可能会收服有神将,如今黑羽军中,也不过有着苏烈和庞德两尊而已。
“舅爷,是真的,这名统领名叫典韦,对表兄忠心耿耿,而且我听说……”
“叔至说下去”
刘弘基张口,
“我听说苏州的黄忠参将,也是表兄的家将”
“就是那名一刀劈伤金兀术,一箭差点射杀了西夷王的超级武将黄忠吧?”
苏烈出声,对于这些他们都早有耳闻。
“就是那位黄忠,只是如今黄将军也突破了,是一名神将。”
陈到面有荣光地补充着,两名神将效忠,这是门阀都没有的待遇。
“嘶……两名神将”
刘康龇牙,喃喃出声。
还有第三名呢!
陈到很想当场说出,可张飞的身份还不能暴露,只能私底下告诉舅爷了。
刘弘基和刘仁瞻听完后,暗中对视了一眼。
这位族弟竟然有着如此能量?
会不会是大爷爷刘泰给他留下的底蕴?
只有刘康知道,他大哥压根就没有给刘执留下什么东西,所以他才久久地陷入震惊。
“这小王八羔子,怎么早些时候不通禀于我?”
随即他又爆粗,要是知道刘执身边有着如此力量,他怎么可能会为刘执上了那道奏疏。
现在一切都晚了,他奶奶的,真想打断这小王八羔子的双腿,你这不是坑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