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南下的路途,注定不会平坦,那些门阀士族,巴不得刘氏就此湮灭在北境,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刘氏入帝都。
所以刘执才会向皇帝请兵,为刘氏族人南下之途增加一层保障,并不是他以为这样就能绝对安全,而是借之给予部分人震慑,使得他们不敢妄动。
可即使如此,南下之路,依旧充斥险阻。
“主家,出了前方的窦关,之后的便不是北境的地界了”,典韦驱马向前,面色微沉地朝刘执轻声说着。
刘执点点头,三千禁卫环护,却不足以让一切皆安,何况……他回头看了一眼陈文轩。
“恶来,让青壮在后,奴仆们分列两边。”
“是”
典韦应声而去,刘执提起马槊,朝一旁的刘墉递了个眼神,刘墉会意,打马走进了车马之间。
刘铭传排在他身侧,“长卿,你是怀疑?”
刘执隐晦地点头,这一路,陈文轩的举动很异常,三千金甲虽在同行,却连个探路的都不曾派出去。
皇家禁军所过,窦关的军士自不敢阻拦,随便看过通关文牒便放行了。
因为有着老幼的拖累,出了窦关往南二十里后,已致黄昏,队伍便挑了个山坳驻扎歇息,静待天明。
“恶来,靠山扎营,具险而守。”
刘执吩咐着,便朝陈文轩的大帐走去。
“站住”
有禁卫拦住了他,
刘执抱拳,客气道,“劳烦通报,刘执求见陈统领。”
“我家统领已经歇息,你明日再来吧!”
禁卫生硬地拒绝着,根本不给刘执通报。
他抬起头,大帐内灯火映照,隐隐有一个身影在走动。
“打扰了”,刘执识趣地退走,对方这是明晃晃地打脸,就算你看到我了,可我就是不见你。
刘执阴沉着脸,是皇帝的命令?还是陈文轩私自为之?
这次他有些失算了,他本来想着自己眼巴巴地给皇帝送上刘氏族人,皇帝会迫不及待地收下,可现在在看来,皇帝还打着其他注意呢。
“兄长,组织好所有青壮,依山而守,不可松懈”,见到刘铭传,他急忙吩咐出声。
刘铭传见他神情阴沉,也知道事态出了掌控,慌忙离去。
此时是冬末,后山尽是密林,此处扎营,若被有心人算计,当有大祸。
……
夜过半,疾风如刃,刮得人脸上生疼。
“杀……”
后山方向,突然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喊杀声。
同时刻,山脚方向,同时有马蹄奔袭而来。
门阀士族的人,迫不及待地出手了。
刘氏族人们尽皆手拿刀兵,衣着软甲,沉着地等待着什么。
可旁边的皇家禁军们,却在此刻全数软倒在地。
“啊……”
刘执脸色一变,心间激怒无比。
如此作态。明眼人都能看出是装的。
典韦不屑地开口,“哼,堂堂皇家禁卫,竟是如此不堪,让人失望。”
刘文静在旁帮腔,“呸,还不如我等老弱,这般就倒下了,真是丢人。”
刘执冷冷地看着,那些金甲禁卫闻言明显身子一阵颤动,可还是趴在地上,并不起身。
“恶来,你领五百豪奴守着山下。”
“是”
典韦应声走出,带着五百人守住了险要之处。
“兄长,你留守此处,我迎敌后方”,刘执说着,根本不容反驳,便提起马槊,奔向后山杀来的人群。
“以刘氏之名,杀”
“杀”
刘氏乃是军旅之家,族中但凡青壮,不管是族人还是奴仆,尽皆能战。
后山的来袭者不下三千,刘执的手里却只有千人,多寡悬殊。
双方很快相遇,
“铛……”
刀剑交鸣,
“噗嗤”
暗夜之中,火光映照,刚一交接,便有血肉撕裂,残肢飞舞。
“杀光他们,尽皆有赏。”
门阀士族的人高吼,“杀”,所有人振奋起来,眼中暴露精光。
刘执马槊横扫,便有五六人被击飞,大口吐着鲜血。
这是一场乱战,山上杂林密布,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阵营。
双方都有人在倒下,血腥刺鼻。
另一头,典韦大发雄威,双戟快速轮转,以一己之躯,生生挡住了一千骑士的冲锋。
“嘭”
马头爆裂,
“砰”
骑士倒飞,
……
没多久,一千骑士的冲锋便被生生遏制,典韦虎入羊群,一下残尸飞卷,鲜血四溅。
神将之尊,欺负这些小角色,简直不要太轻松。
“杀”
他身后的五百豪奴冲来,砍马头,戳骑士,配合默契。
不多久,这波骑兵便被损失过半,不住跌落下马。
有人看着那位势不可挡的魔神,心间惊恐,胆寒起来。
根本挡不住,典韦自冲进场中,未有一合之敌,横扫了所有人,且手段残暴,动骤击破脑袋,脑浆喷溅。
这根本没法打,骑士们渐生退意,可没得到命令,只得苦苦支撑。
可等典韦杀得差不多了,对方又有增援,即使知道不敌,却仍然紧紧咬住他,不让他脱身。
刘执这边,则是苦战,刘执没有凭一己之力便扼制住对方冲锋的实力,奴仆们不断倒下,血流已经汇聚成小溪。
所幸的是,对方有人认出了刘执,他成了最终目标,对于刘氏豪奴们的攻击反而轻松了些。
他浑身湿漉漉的,成了一个血人。
“噗嗤……”
“嘭……嘭”
他马槊不住翻卷、横扫,便是一堆尸体倒在脚下。
明明看起来已经吃力,可他依旧能够不断收割着性命。
他是装的,给对方一种我就要不行了,随时可以被取走性命的错觉,以尽量保全刘氏这些奴仆的性命,后面还有很长一段路,不能让他们都折在这里了。
刘执杀红了眼,却死死克制着不让自己完全爆发,战线太长,他只能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这里,吸引对方大部火力。
“杀……”
对面的人怒吼着,刘执的人头可值万金,只要拿下了他,瞬间便有了万贯家财,祖孙三代都不用愁了。
血战这么久,双方才惊觉,光是刘执一人,就斩杀了近千人,他所在之处,成了一台小型的绞肉机。
“不对劲”
终于有人惊觉,可被刘执骗了这么久,此刻却是已经迟了。
“杀”
刘执终于压制不住爆发了,身上气势如虹,马槊快如疾风,一下杀入了人群中。
不断有人被挑飞,凡是刘执所过之处,很快便成为一片空地,猛不可挡。
刘氏这边的人见得如此,士气随即大振,杀得对方不住退避。
“超级?”
对方有人惊喝,这还怎么打?
就这么点时间,刘执至少又斩杀了近两百人,全都是被暴戾砸死的。
刘执的手里,已经没有了招式,一力破万法,速度快不说,杀伤力瞬间大增。
“撤”
有人果断下令,被杀寒了胆。
看着对方撤退,刘执又追着杀了一阵,这才停住脚步。
剩下的五六百刘氏豪奴,看着他的目光,敬畏而又自豪。
刘氏军旅之家,后继有人,让他们振奋不已。
典韦那边,这时也杀退了对方,五百豪奴,仅剩下百人。
等典韦和刘执一前一后回到刘氏族人驻扎点,所有人都看着仿若从地狱走出的他们,浑身杀意未消,气势汹汹。
“长卿,可受了伤?”,四奶奶看到刘执,急忙跌撞着走向他。
“四奶奶放心,都是敌人的血”,刘执收起杀意,难是血污的面上释放出笑意。
看了众人一眼后,他这才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金甲禁军。
“两位兄长,皇家禁卫受了迷药,恐怕要明日早上才能舒醒,可我们没有解药,可如何是好?”
他朝刘墉和刘铭传使了个眼色,别有所指地开口。
刘墉配合道,“长卿,那我等该如何?”
刘执故作为难,“今夜我等虽侥幸得存,可那群老鼠依旧环视在左右,而今保护我等的皇家禁卫全数被迷晕,此地恐怕是不能久留了。”
“可把皇家禁卫留在这里,有些不合适吧”,刘文静神助攻,已经琢磨出了刘执的用意。
刘执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就这样把他们扔在风雪中,那的确不合适”,沉吟了一下,“这样吧,文静你速速带人将他们抬进营帐”
“是”,刘文静轻笑回应,有些阴测测的。
“哦对了,我听说如果中了迷药,就不宜再穿封闭性的衣物了,文静就帮他们扒拉下来吧”,刘执补充着,这才走到一旁的营帐,清理起身上来。
……
天明,温度更加低了,
陈文轩身着单衣,坐在大帐中,感觉憋屈无比。
他的副手也是一身单衣,“统领,我等……啊……切”,话没说完,便难以抑制地打了一个喷嚏,才继续道,“我等该如何?”
陈文轩闻言脸黑无比,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派人去附近的城镇了吗?”
“已经派过去了”
“报”,这时,帐外有禁卫发声呼报。
“讲”
“报统领,我等去往了附近的瓮城,可……”
“吞吞吐吐的作甚,继续说。”
“可我等刚进城,便被瓮城的守将抓了,属下也是在弟兄们的掩护下跑回来的”
“什么?”,陈文轩暴怒起身,忍受着寒风走出营帐。
一名瑟瑟发抖的禁卫急忙双手举起了一份通关文牒,“统领,我们的文牒,被调包了”
陈文轩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借通关文牒一用,保重。
“刘长卿,你欺人太甚”
陈文轩的怒喝声,震动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