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玉此刻已经哭成了泪人,双肩不住耸动着,站在秦美娘的床沿边看着张机诊治。
刘三也陪在一侧,眉头皱着,双手有些颤抖,“神医,如何了?”
张机插下了最后一根银针,才长出了一口气起身,质问刘三,“主母怀孕时,为何没有食用胎补之物?”
没有胎补之物?
刘三一愣,随即杀意波动,“太放肆了,简直是大胆至极”
他低喝着,目光炯炯地盯着一边垂泪的杏儿,“这是为何?”
杏儿一下跪倒在地,“主母身孕时,杏儿也去内库讨要补药,可管事说……说……”
“说什么?”
“管事说几位夫人同时都有身孕,补药库存已经不够使用”
“为何不去采购?”
“王夫人带来的豪奴如今掌管四门,杏儿出不了门去”
“又是王氏?”,刘三的怒火倾泻,再也压制不住,“陈武何在?”
“在”,陈武应声走去,抱拳听令。
“所有王氏陪嫁奴仆,尽皆拘禁,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给了他们如此胆量?”
“是”
陈武离去,刘三火气才又压制下来,“神医,美娘……”
“三爷,主母亏损太过,即使能够康复,命源也会大损”,张机回着,心间也是叹息难止,豪门争斗,虽是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却比战争更加残忍、无情。
刘三面色发白,疼惜地看着处于深度昏迷的秦美娘,“无法修复吗?”
张机摇头,“而且,主母能不能再次醒来,还难能可知。”
“什么?”
“唉”,张机叹息,“主母心气郁结,有难以释怀的东西积压在心底”
刘三闻言便明白了,侧头看着屋外道,“可曾传信长卿了?”
“已传信主家”,应声的,是一名内卫。
这时,穆桂英和秦红玉二人这才赶到小院,给刘三见过礼后,走到了秦美娘身侧垂泪起来。
绮玉起身给二人见礼,却不言语。
屋子内陷入沉寂,半晌后,才被打破。
“三爷”,杨玉环走进了屋子,朝刘三见礼。
“嗯”,刘三轻应了声。
“三爷”,王嫱跟着走入,面色煞白。
刘三没有理会她,一旁的杏儿却是失控了,“请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王嫱一呆,被吼蒙了。
“杏儿,不可无礼”,杨玉环惊愕了一瞬,又快速恢复。
杏儿俏脸紧绷,火药味十足,“杨夫人,此处是主母的小院,杏儿还轮不到你来管”
“杏儿……”,秦红玉出声,生怕她得罪狠了杨玉环。
“你也闭嘴”,可杏儿却不领她的情,喝断了她的话语。
秦红玉蒙了,“杏儿,你……”
“呵呵……亏得主母将你当作姐妹,可你做了什么?有资格当主母的姐妹吗?”
“还有你,穆夫人,你本是主家护卫,因为受到主家抬举才成为了刘氏的女主人之一,可人,要会感恩,若不是主母暗地里首肯,你真以为自己进的了刘氏的内宅?”
“以主母在主家心里的地位,不仅是你穆夫人,就算是你们,若是主母出言反对,你们真当那什么媒妁之言会有用?”
她连珠带炮,一下攻击了所有人。
“特别是你,王夫人”,她咬牙,有着滔天的恨意,“主母性子良善,从未欺压过你吧,可你是怎么回报主母的,教唆奴仆不给我补药就算了,竟然还阻挡我外出采购,真是好狠的心肠”
王嫱心间一颤,急忙否认,“我没有,杏儿,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呵呵……我血口喷人”,杏儿狠狠地瞪着她,目光都能将她生吞活剥了。
其他几女听得这般言语,无不手脚冰凉,补药,那是如今身孕必不可少的东西,若是营养不良,胎儿会有早夭的风险不说,母体也会出现意外。
见众人半信半疑的模样,王嫱一下跪倒在地,“三爷,我没有”
此事她不能背,否则名声尽毁不说,她还能不能待在刘氏都成了问题。
“孰是孰非,待会儿自有定断”,刘三出声,却肯定了杏儿的话语。
王嫱身子一软,听出了刘三的言外之意,可她心头却是疑虑满满,她从不曾下过这样的命令,也不曾示意过任何人,可为何杏儿会如此笃定?
这时,陈武回来了,“三爷,已经探查清楚”
“可与王氏有关?”
陈武看了王嫱一眼,点头道,“确实与王夫人有关”
屋内众人变色,看着还跪倒在地的王嫱,忌惮无比。
王嫱面色惊愕、焦急,“我没有,陈武,你冤枉我”
刘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陈武,可有证据?”
“有”,陈武回应,“府内四门掌事,都是王夫人的人,都已经交待了”
王嫱难以置信,“三爷,就算你不喜我,也用不着如此冤枉我啊”
“冤枉?”,刘三冷哼,“可需对质啊”
王嫱就要点头,可却被陈武先一步打断了,“不可”
刘三闻言皱眉,“为何?”
“因为王夫人带来的所有奴仆,都已被我诛杀了”,陈武说完,便不再言语。
刘三定定地看着他,神色莫名地点了点头。
“来呀,将此人带下去”,陈武指着陪在王嫱身边的两名婢女,朝身后的虎卫出声。
王嫱面色一变,“你敢”
可陈武面色依旧,四名虎卫也走了近前,将她的两名婢女架着走了出去。
“小姐,救命啊……”
“三爷,这是为何?为何啊?”,王嫱失声,语音凄楚而哀凉。
“好了,都各自回去吧”,刘三说了一声,便折身出了门去。
陈武跟上,出了小院后才轻声道,“三爷,非是王夫人指使”
刘三点头,“齐氏如此作为,是我没有预料到的”
他从陈武斩杀了所有人,让真相死无对证后便明白了一切,也只有齐氏才会让陈武如此作为。
所以,王嫱必须得背下这口锅,不然,长卿以后该如何面对他的外祖母。
“将王氏圈禁,同时报予长卿知晓”
“是”
……
“杏儿”,陈武回到了秦美娘的小院中,“为何?”
杏儿此时情绪已经平复,看着陈武,久久没有应答。
“为何?”,陈武再度追问,面色难看,拳头紧握。
“陈将军,你不要再问了”,杏儿挣扎了一会儿,还是不愿解答。
“杏儿,我需要肯定自己的猜测”
“将军既然已经猜到,还问什么呢!”
“但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他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杏儿。
杏儿见他如此坚持,目光看了房内一眼,才道,“主母吩咐过,不得连累陈将军和一应虎卫”
“连累?”,陈武急眼,“杏儿,主母的安危,就这般不重要吗?”
“这是主母吩咐的,杏儿几次提议,寻求你的帮助在外采购补药,可都被主母否决了”
陈武心间自责,他知道这是为何。
主母如今失宠,刘氏由王嫱当家,她是担心寻求他的帮助后,他会受到连累,以后无法在刘氏内立足。
“杏儿,你们都理解错了”
“什么错了?”
“陈武之所以还留在刘府,未曾前往军中任职,你们真以为,是为了守护刘府吗?”
“难道不是?”
陈武点头,“你可还记得?我当初来此时告诉主母的话语”
杏儿回想,那句话重新回荡在了她耳边:末将陈武,奉主家之令,特来守护主母安危。
她心头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这句话,随即终于恍然大悟,眼角垂泪,欢喜地跑进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