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声响起，长孙恭涯喘着粗气停下。

长孙恭泽饶有兴味的看着他：“慎亲王怎么来了？”长孙恭涯不卑不亢的行礼，而后认真的说：“皇兄，小一姑娘罪不至死。”

长孙恭泽没有回话，而是看了看他，又扫了扫张小一，笑：“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一个小丫头先是婕妤出面保护，连慎亲王如今也来求情了？”说着走上前，轻轻抬起张小一下巴，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丽昭仪忙上前，对长孙恭涯道：“慎亲王莫不是看上这宫婢了？只可惜她以下犯上，又身怀武功，留着也是祸害，皇上处置一个宫婢想必还不用您来指手画脚吧。”

君七跪在丽昭仪面前：“昭仪娘娘，小一做的事实属臣妾管教不严，我愿为她承担罪责，还请娘娘饶了小一吧。”

丽昭仪似是想到了什么，向长孙恭泽道：“皇上，臣妾忽然想起来，徐婕妤不是前一阵还说得了风寒吗？如今臣妾看她什么事都没有呢，这欺君之罪……”

长孙恭泽这才好像想起来似的，放开张小一，目光看向君七，君七傲然的跪着，目光冷冷的回视长孙恭泽，看起来颇不服气的样子，长孙恭泽心中暗叹有意思，面上却假装沉吟。

丽昭仪得意的笑笑，对那些侍卫说：“还不动手？”

侍卫们拿着棍子，有些兴奋的走向她们，君七看着他们，脸上却是同情，这些人，平时也一直被压迫惯了吧，一有机会压迫更加弱小的人，竟然能兴奋成这样。

棍子朝着张小一身上招呼，长孙恭涯想过来却被精兵死死拦住，君七跑过去，将张小一护在身下，棍子拍在她身上，她忍不住嘤咛出声。

长孙恭泽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长孙恭涯与丽昭仪俱是一震，侍卫们见识婕妤也有点不敢下手了，丽昭仪咬牙：“别停下，倒是一出主仆情深的好戏，徐婕妤欺君之罪也是死罪，皇上也在呢，你们怕什么？”

侍卫们便毫无顾忌的继续打去。

一向冷傲的张小一有些急了：“君七你干嘛呀？！快走开吧！”

君七笑：“我看到……慎亲王能为你而来，这么关心你……突然觉得……可能你们真的可以……幸福啊，反正我……也没什么牵挂了呢……”君七死死咬着牙，硬是不肯再叫出声，也不求饶，倔强的抱着张小一。

陆玖怔怔的看着，心里竟有种异样的感觉，很想……让他们停手啊。他紧紧攥着拳，看着君七单薄的身影，衣服上渐渐渗出丝丝血丝，却仍护着张小一，或许，只有她才会将他们这些人也看做是有血有肉平等的生命吧。

“住手，皇上请停手。”柔和的女声响起。

是卫秀离，她仍是端庄的样子，脸上却是焦急和同情。长孙恭泽道：“停下。”侍卫们停了手。

张小一忙扶起君七，焦急的问道：“君七！你还好吧？”君七咳了两声，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卫秀离大惊：“快请太医！”她的宫女锦绣应声忙朝太医院奔去。

丽昭仪懒懒的行礼：“皇后娘娘，臣妾教训不守规矩的小奴婢娘娘也要阻拦吗？”皇后道：“这群奴才打的可是婕妤，徐婕妤好歹是皇上的女人，皇上还没发话，你们这群奴才怎么敢动手！”

侍卫们惶惶下跪。

“依皇后看如何？”长孙恭泽状似冷淡的说，但语气却柔和下来。

“臣妾以为，皇上本就和宰相不和，这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他女儿一进宫就被打死的话，难免会让大家觉得皇上是个冷酷无情不择手段的人。”说着凤眸冷冷扫过丽昭仪。接着说道：“刚刚打的一顿算是给婕妤一个教训了，禁足三个月让婕妤反省吧，背后的原因让大理寺调查，至于这小宫女。”卫秀离蹙眉。

“皇兄，要不就把这小宫女赐给微臣作为婢女吧。”长孙恭涯顺水推舟。

卫秀离扫了一眼长孙恭涯，笑着对长孙恭泽说：“难得慎亲王主动讨要女子，皇上就许了吧？”

“那一巴掌呢！就这么放过这小宫女了？”丽昭仪不敢置信：“皇后是仁厚，可这恐怕不妥吧，以后这规矩谁还会遵守呢！”

长孙恭泽开口：“看在皇后的面子上饶她一命吧，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杖责五十后让五弟带走。”

卫秀离也皱了皱眉：“皇上，这……五十杖……”

“多说者同罪而论。”长孙恭泽朝卫秀离轻轻摇头。

君七死死盯着长孙恭泽：“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接着冷笑道：“皇上，君无戏言，你说饶了张小一一命，可又要打她五十杖，这连成年男子都承受不住，更何况小一了，原来皇上是这样的小人。”

在场人全震住了，好大的胆子，这不是找死吗。

长孙恭泽脸如寒冰，气笑了：“你是想激怒我然后救下张小一吗？那我就成全你。徐婕妤也杖责五十。”

“皇上，不如杖责我一百吧，放了小一。”君七面无表情。

“你的命还真是不值钱啊。”长孙恭泽脸色更黑。

刚赶到的桃黍听到都吓死了，赶紧跪下：“皇上，您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婕妤一定不会做不利于皇上的事的……”

此时君七却笑了，有些俏皮的看着长孙恭泽，语气中带着娇嗔：“还真是和他一点都不像呢。”继而叹气：“桃黍，别多说了，我早就觉得活够了。”一脸认真的神情另周围人浑身发寒。

卫秀离跪在地上，一脸不忍：“皇上……”

桃黍吓得直磕头：“皇上，饶了小主吧，要罚就罚桃黍吧。”

“桃黍，别傻了，你有父母有姐妹，你死了她们怎么办呐。”君七叹了口气。

长孙恭泽静静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君七，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头发被汗水浸湿，混着血污，她的眼睛却十分平静，里面还带着一丝不易被发觉的戏谑，似是挑衅的看着他。长孙恭泽眉毛皱了起来，他讨厌她的眼神，仿佛他才是那个傻瓜，她一点也没有对死亡的恐惧，这种平静令他恼火。

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卫秀离等人，叹了口气，这君七真是神奇，明明是没怎么接触过的人都能为她求情。

他开口道：“徐婕妤与张小一各杖子二十五，再有求情的，杀。”

长孙恭泽嘴角勾出冷笑，你不是想死吗，那朕就偏要你活着，你以为死是解脱，朕偏是不许，而且，朕现在对你……也很有兴趣呢，希望以后，不要让朕失望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