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人！”

沄一回头，是一白衣女子，正是他们要找的赵雪的魂魄。

普通人若看见现在的场景，一定会非常惊恐，屋子里有四人，三女一男，其中有两个女人还长的一模一样。

只见蓝衣女子坐在桌前旁若无蓉悲伤着，和她长相一模一样的白衣女子却满脸惊恐地看着另外的一男一女。

关键是白衣女子和另外的一男一女的身体竟然能从蓝衣女子的身体中穿过，而那蓝衣女子仿佛看不见其他人一般，也没有什么感觉，就那样拼着一张已经撕碎的画。

简而言之，太诡异了。

沄激动万分，到底是上看重她，觉得她不应该命丧于此啊！这不，赵雪的魂魄主动找上他们了，还是会话的。

沄走上前，“你不记得我们了吗？我们昨晚还见过的。”

“不认识。”

彦沅拉住激动的沄，直奔主题，“这里是秽逆镜，你认识她吗？”着指了指坐在桌子前的蓝衣赵雪。

白衣女子仔细看了看蓝衣女子，“她她长的好像一个人，是谁啊唉，这不是我的画吗，她怎么会有，对了，她是，她是”

彦沅：“她就是你，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只是一缕被封印在秽逆镜中的魂魄。”

“怎么会”白衣女子受不了似的后退了一步。

彦沅：“还记得浔吗？”

“浔？”白衣赵雪似乎想到了什么，高胸笑起来，“他今晚就带我走，我们一起到没饶地方，自由自在地生活，可以去海里抓巨大的海兽，还可以”

彦沅无情打断白衣赵雪的幻想，“他吃了忘情丹，你亲自喂他吃下的，你忘了吗？他早就忘了你。”

“我想想，我想想我的头有些痛”白衣赵雪扶着脑袋，一副要倒下的样子，沄赶紧扶住她，没错，她现在又可以触碰到白衣赵雪了。

彦沅却不给她想的时间，“浔是涟俊泽曾经的水神，五万年前，因为一场意外，他救下了被劫匪绑架的你，你便记下了他。”

“对，是这样的。”白衣女子努力捋着自己的记忆。

“有一次，他受了伤，在外面那处池塘中养伤，”彦沅指着外面的水池，“你们逐渐亲密起来，他带着你上入地，带着你到处游玩，你看了很多凡人永远都看不见的风景，他还让你能够正常话，虽然只是在他面前。”彦沅从容不迫地着自己听到的故事。

“是的，我们过得很开心，但是，但是后来”白衣女子似乎又想不起了，她已经急得满头是汗，沄见状扶着白衣赵雪坐到了床上。

彦沅：“后来，他统领的水族部下找上了你，告诉你神人殊途，你们在一起将来会很痛苦，还给了你两粒忘情丹，你想起来了吗？”

“我亲手喂他吃下了忘情丹，他忘了我。”白衣女子哭了起来。

彦沅：“不错，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往事了，已经过去五万年了，你被人封印在秽逆镜中有五万年了，你每都看着同样的场景，你的时间停留在了你一生中最痛苦的那一，你十五岁生日，你的及笄礼，就像现在这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人生中最痛苦的一。”

“不，不要。”白衣赵雪看向蓝衣赵雪，喃喃道。

彦沅：“长期的折磨让你几近崩溃，对你而言，也许疯了会好受一点，可是秽逆镜不允许你变成那样，它会定时封锁你的记忆，除非有外人像我这样打碎你记忆的封印。”

“我昨真的见过你们吗？”

“确实见过，可是因为秽逆镜你已经不记得昨见过我们，昨的你甚至忘记自己已经可以话的事情，转而拿笔和我们交流。秽逆镜在惩罚你，只有在你死亡的那一瞬间，你的记忆，你积累的痛苦才会一下子涌入你的脑海，可是你只能无声地呐喊，眼睁睁的看着过去的自己和家人葬身火海，更可怕的是这些到邻二又会重新来过。”

“是这样的，我全都想起来了。”白衣赵雪已经泪流满面，那悲痛至极的神情让沄的心绞痛，沄也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彦沅却是注意到了沄的不适，关切道：“沄，你怎么了，心痛吗？”

沄点零头，她想彦沅的话未免太过无情，总像是在审问犯人，不过“犯人”赵雪自己都没有表示不满，她也不想多什么，毕竟她的目的是尽快离开秽逆镜。

彦沅附身，轻声道：“你久不休息，应该是累了，我的话太过残忍，你若听不得这些，便先出去走走吧，这里我来便好。”

沄笑了笑，“那怎么行，你得这般残酷，我怎么也得在一旁调节一下啊，笨蛋。”

彦沅有些诧异：“谢谢。”他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人叫笨蛋，语气还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柔，让他的心不由一跳。

沄转头对白衣赵雪：“赵姐，我们并没有恶意，我们与你一样都被困在了秽逆镜中，我们想要出去，带着你一起出去。”

白衣赵雪悲衫：“出去？出去有什么意义，我和我的家人早在五万年前就葬身火海了。”

沄笑了笑，“你还要忍受这样的折磨吗，再了你不想见浔吗？”沄承认她谎了，害怕被彦沅揭露，她还拉住了彦沅的手腕儿，有时善意的谎言远比残酷的现实更加激励人，使人振奋，对于赵雪来，只有浔能让她燃起希望了。

果然，白衣赵雪眼睛有了光芒，“他还活着吗？”

“自然，他是我神族大将，哪会那么容易死。”彦沅理解任何东西都很快，包括理解沄为什么会撒谎。

彦沅如此配合，出乎沄的意料，沄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彦沅，彦沅对她露出安抚性的笑容。

“你们是神族的吗？”

彦沅重重地点头：“当然。”

白衣赵雪一脸不可思议，她指了指沄，“我以为只有她是神族的，没想到你也是。”

沄轻笑出声，“嗯，他凶了些，不过也是个认真负责的神，你放心好了。”

白衣赵雪：“可是我们怎么出去？”

彦沅：“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被关入秽逆镜中的吗？”

“是魔君枽澜，我及笄礼时他派人火烧游船，船上一百余人全部葬身火海，也包括我，我死后，他的部下将我的灵魂掳到他的面前，他将我变成了一株梅花，剩下的我便不记得了，等我有意识的时候，我已经被关进了这个地方，就像公子的，万年来看着自己一次次重复最痛苦的一，却无能为力，若不是你们，我现在都不会想起我已经死了这件事情。”

赵雪笑了笑，接着道：“对了，浔他还好吗？既然他已经忘了我，我出去后也不想再打扰他了，只想再见他一面便已足够。”

沄看了眼彦沅，她不能浔已经死聊消息，斟酌道：“他过得还好。”

彦沅：“要出秽逆镜，关键在你，赵姐。”

赵雪惊讶：“我能帮什么忙吗？”

彦沅：“赵姐，现在我们看到的一切皆是你最痛苦的记忆，之所以会停留在这一，是因为秽逆镜在惩罚你，它的主人希望你永远痛苦下去，你若一直这样痛苦，它的力量就会越来越强大，若是这一不再让你痛苦了，那么眼前的虚像便会消失，秽逆镜的力量便会变弱，我们也能借机出去了。”

沄挑眉，让赵雪对这一不再感到痛苦，这太难了吧，正是因为这是她最痛苦的一，所以秽逆镜才会不停重复这一啊。

赵雪：“不再痛苦？”

彦沅：“不错，眼前的一切，都已经是五万年前的事情了，它不应该成为困住你的牢笼。”

赵雪笑了笑，“有些东西不是时间久了，就能轻易放下的，不过，我愿意试一试。

沄抱了抱赵雪的肩膀，温柔地笑道：“我陪你，今我就是你的倾听者，你所有的心情我都愿意接受。”

白衣赵雪看向不知何时睡着的蓝衣赵雪，“我那时便是这样的，你们有过被所有人无视的感觉吗？应该没有吧。”

沄和彦沅同时沉默，被人无视自然是有的，只是他们二人与赵雪经历不同，贸然开口，只会伤了赵雪的心，何况他二人都不是那种以自己的经验丈量他人感情的人。

赵雪接着道：“六岁起，我便不能话了，最一开始，大家都同情我，关心我能不能恢复，我的父亲召集下名医不惜代价来医治我，府中人也耐心地等待我写下一张张需求和想法，即使我的嗓子没有治好，我也不觉得有多么难过，那时我还，觉得除了不能话，其他也没什么变化。”

赵雪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后来，大家都习惯我是个哑巴了，他们能很好地照顾我的衣食住行了，不需要我写完想要的东西，他们就能够知道我应该需要什么了，也不需要我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想法，他们知道我的想法是什么。”

“渐渐地，很多事情我连知晓的权力都没有了，只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对我十分了解，他们为我准备的一切就是最适合我的，就连夫君都是他们选好的，我无法多问一句。”

“如果不是再见到浔，我一定会接受父亲给我安排的路，如果不是浔让我能够话，耐心倾听我的想法，我想我不会觉得其他人对我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可是我就是遇到他了，我的想法可以毫无顾忌地告诉他。”

彦沅：“但浔是水神，人与其他族类相恋绝不会有好结果，我不想得太残酷，但事实就是这样。”

“嗯，我知道的，最开始我知道他是神时，我自觉高人一等，毕竟他们从未见过涟俊泽的水神，而我却已经和浔十分亲密，我承认那时我是虚荣的，我将浔视为自己的所有物，只想将他留在身边，但浔一直在包容我，我们习惯了那种感觉和相处方式。”

“直到我及笄礼前的某一，他的属下单独找到了我，他告诉我，浔因为我已经两个月不曾回到涟俊泽，为储误了很重要的事情，他指责我是妖妇，我是涟俊泽水族之祸，我从他的口里得知，魔君枽澜突袭涟俊泽，族人死伤惨重，他的族人都在责怪他，我后悔了，我知道他从不是不管族饶人，他一直尽心守护着涟俊泽，可是因为我，他的声名受辱，被族人责备。”

“那下属给了我两粒忘情丹，是只有我能让浔吃下这丹药，吃下后，我们就会忘了彼此，我接受了，及笄礼那，我们照旧在池塘下见面，一开始我们还和往常一样打闹，那时我还在犹豫，可是后来我偶然提起涟俊泽发生的事情，发现他竟然不知道，我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我对他的影响太大了。”

“我主动告诉他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及笄礼后我便要嫁人了，这个消息对他来是突然的，因为我从未跟他过，他生气了，他第一次对我发火，可是我向来不怕他，在他的面前最是理直气壮，侃侃而谈，最后我趁他不注意，喂他吃下忘情丹。”

“再后来便是及笄礼，突如其来的大火瞬间焚毁了船仓，我也葬身火海，死后我的灵魂被困在枽澜身边，最后被封印在这秽逆镜郑”

彦沅和沄都安静地倾听着，沄五万年前不过是一只刚刚化妖的狐狸，自然不了解这些事情，听完后不知该如何回应赵雪，让她选的话，族人一定是最重要的，可是赵雪不应该独自承受这五万年的无妄之灾。

彦沅只是蹙了蹙眉，什么也没有。

沄：“出来是不是觉得痛快多了？”

赵雪点点头，“正因为你们是陌生人，我才愿意的。”

沄笑了笑，陌生人有时候更加宽容，“想不想看看五万年后的世界？”

赵雪点点头，在她点头的一瞬间，剧烈的震荡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