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
周扬跟踪调查了大半年,可以说对仇绪相当了解。
这男人对兄弟颇讲义气,可对女人从来是不假颜色的。
可现在,他竟然向着这个“人质”说话?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然而,情况紧急,他来不及细想,便主动命令白大褂弄个话筒或扬声器过来。
不多时,一只无线话筒被递到唐言希手里。
毕竟事关人命,唐言希紧握着话筒,心里始终是有些紧张。
刚将话筒举到嘴边,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但她很快多想了一步——
自闭症到底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衡量。
万一她在这楼底下吸引了何以北的注意力,他会不会直接循着声音跳下来?
为保守起见,她干脆又问那白大褂:“有没有办法送我上天台?”
“天台的门是锁的,咱们都不敢贸然撬门。”说着,白大褂又有些犹豫地补了句,“不过有个通风口也能上去……”
唐言希毫不犹豫:“通风口从哪上?”
“通风口要从三楼进去,往上爬三四楼的高度,这太危险,恐怕得来消防员才敢上……”
“带我过去。”唐言希清亮的眼眸,似点了一滴浓墨,格外吸人。
即便是对她没有好感的周扬,此刻都被她的气场震了一下。
周扬正要出声反对,又一次对上仇绪漆黑的眼,终于没将反对的话说出口。
一行人很快聚集到三楼通风口入口。
那入口很窄,只能一人通过,周扬主动道:“我身手最好,让我上去。”
他话音未落,唐言希人已经开始往里钻了。
周扬气得又是一声粗口:“操!你他妈胆儿忒肥了吧?!好歹戴个安全帽啊!”
然而,这人已经爬进了通风口,他也不好硬将她拽出来。
白大褂额头冒汗,朝着唐言希焦急地喊:“这不行啊!万一你突然从通风口冒出头,吓到小北怎么办?”
唐言希没有解释,只留下一句:“相信我。”
简单三个字,顺着通风口传下来,如夕照下的牧笛,悠远而宁和。
几分钟后,守在下面通风口的几人,竟听到有歌声从通风口里传下来!
被话筒放大的歌声,悠远绵长,像江南最缠绵的风,恰到好处的温润轻柔。
歌声缓缓唱着——
“呱呱坠地,冥冥错落,星河日暮;
咿呀学语,星沉月升,春秋如故。
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暮;
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
……
“流水之忧,沙漏之愁;
白首是你,倾盖是你。
万家灯火,你掠过我指尖温热;
人间苏杭,你葬于我心上北邙……”
这首《北邙》,是前世何以南的成名作。
他的粉丝都知道,这首歌是他写给弟弟何以北的。
可惜,被传遍大江南北的歌声,寄托着哥哥无尽思念的歌声,弟弟不曾听到……
这年的何以北刚满十岁,患有严重自闭症。
当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时,几乎就隔绝了对外界的感知。
但是,他听过哥哥的歌。
即便不曾听过这首《北邙》,他也听得出,这是哥哥的作曲风格!
几乎就在唐言希唱到“流水之忧,沙漏之愁”时,何以北终于从自己的世界回到现实。
懵懂清澈的目光,向着天台通风口的方向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