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爬了很多级台阶,到了一个高度在前排划桨位置之上的一个平台上,这个高度大概跟华丽的四轮彩车的高度差不多,这里是船上的指挥台。那里坐的是舰船上的指挥官,还有他们的领航员和舵手们,划桨的奴隶和监管,还有海眼都是不可混淆的,他们都有着各自不同的命令需要去完成。
从那个地方可以看到划桨区的整个形状,最后可以看到船头的那个破浪板。他们头顶上的一个屏幕,自动开始播放一些视听记录,重现那些奴隶划船的场景,那种效果就好像他们出现真正的船上一样,非常的逼真。
那时候林尚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些东西,让她突然注意到胸前的那枚徽章,或许又是那枚徽章在作怪了。
突然,那些影片里的形象和声音,似乎通过那枚徽章千百次的穿入她的心房,就像昨晚的幻境那般,绝对超越了任何一种现实状况。
她听见了船上打节奏的鼓手敲起战鼓的声音,浆拍击海浪的声音,闻到了非常刺鼻的像死人腐烂一般的恶臭,那绝对是比奴隶身上的汗液还要臭一千倍的味道。他们穿戴整齐,所有人都没有头发,被锁链拴在划桨的位置上,所以他们就只能像个永动机一样不停的划桨。
她感到了一阵微风,看到了天空和海水的湛蓝,还有海浪在船边激起的白色浪花。天气很明朗,但是海面上却依旧波涛汹涌,船要起航了。
前面还有另外一艘大舰船,它两头的桅杆上挂着紫色的旗帜,而林尚的船上飘扬的却是审判者海域的标志,一面画着三叉戟的黑色旗帜。
海眼们在中间的通道走来走去的巡查着,看到谁没有尽力划船就会拿电击,直到那人再次从痛觉中清醒过来继续卖力的划桨,一个表情冷酷的男人在那个最大的桅杆下大声的喊着什么。这时,林尚仿佛听见了一个声音,也许是她自己的,要求超光炮开始射击,射击的巨响回荡在木制的船舱内,炮机位一回到初始的位置,船头的声音又开始响了起来。
她明显的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开始加速,非常的紧张,紧紧的抓住腰间佩戴的长剑,她知道,对于大多数人,死亡不久就要来临了,也许也包括她在内。
敌舰拼命的划着浆要逃命,就在他们自己正准备扬起船帆的那一刻,敌舰已经把船帆支了起来,但是她还是深信,他们一定能够追上敌舰。
“所有人给我使劲的划桨!”林尚大叫道。
她的命令通过沿途的监管们的叫喊,一直传到了鼓手那里。于是站在船头上,鼓手就开始打起了更加激烈的节奏。那些因为没有使出最大力气划船,达不到最高速度的奴隶们因为身旁海眼的不停电击背上已经裂出了深深的血口,有些人甚至还开始了惨烈的嘶吼。所以所有的划桨人都拼命使劲的一次次加快划桨的节奏,渐渐的靠近了敌舰。
痛苦的喊叫声夹杂着刺耳的电击声,那种恶臭更加强烈的刺激着林尚的嗅觉,加上她就站在船头,她感到了从前曾经无数次的,在类似情景下闻到的那种恶臭。这次还有种附加的味道,淡淡的,却侵入骨髓,那是恐惧的气味。
两架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了,但是那条船毕竟也是一条海陆空三栖的快船,而且林尚他们发射出去的炮弹根本还打不到他们的船上,林尚的船头上站满了炮手,对准敌舰的尾部,准备伺机发射。一个人投出了标枪扎到了敌船木制船身的尾部,但是在那样一个距离上,产生失误的可能性也是极大的,所以她开始下令不要随便投射,以节省武器和弹药。
就在这时,敌舰上的人发现自己的船已经挂彩了,那个站在大桅杆底下的冷酷男人大叫道:火弹!天空一下子就布满了炮弹的烟雾,那个早早就蓄满能量的激光仓已经打开,在他们的舰船四周的空中雨点一般的散开。
战将们纷纷穿起护甲,尽管对于炮火而言并没有多大防护作用,发射出去的火弹在空中自燃成成千上万只火球,一个火球落了下来,砸在一个不幸的奴隶身上,这个不幸的人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滚动的火团,他的身上的火迅速蔓延到了他旁边的同伴身上,他们开始恐慌起来,松开了船桨,于是船就朝左舷偏去。
舵手试图去矫正航向,被烧到的奴隶的尖叫声让人浑身发抖,但是这个时候可容不得人去害怕或者同情。
“快去把所有东西都烧起来!”林尚大声的命令道。
他们不是第一次运用这样的计谋了。监管和战将奋力的用水桶装水去扑灭大火,水手们则从底下的仓库拎了很多口袋白色粉末和黑色的类似沥青一样的东西上来,并且把它们都扔到了露天的炉灶里。被烧的那个人的位置上已经没有划桨手了,他已经被烧死了,变成了一具焦尸。不一会儿功夫,一股黑烟就从船上升起来。
“全部都停下来,关掉制动机!”林尚大叫起来,:“所有人听命令!”
命令很快传遍了船上的每一个角落,船停住了再没有继续追赶敌舰,摇摇摆摆的平衡了下来。火势也已经控制住了。就在此时,突然侦查员报告说那些敌舰上的人也减慢了划桨的速度,他们的船也转变了方向,他们拖着浓烟的航行轨道突然停滞了,调整方向,跟林尚的船面对面后,他们开始朝林尚的船射击,这一次敌舰上的人开始从船头开炮。
此时,这边的船上的监管快速的把被火烧的要死的人和受了伤的人,还有那些替补上去划桨的人身上的铁链拿掉了,让他们各就各位参与战斗之中。林尚他们的大帆船被浓重的黑烟所笼罩着,就是那些水手在继续制造黑烟。看起来他们的船已经伤的危在旦夕了,其实林尚和她船上的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敌舰朝着他们的方向快速的驶来,向他们用以火攻,希望借着混乱给他们一个重创。从来都没有谁敢轻易的登上一艘像钻石号战舰这样的大舰船,除非知道它的船员都死光了为止。
林尚的人在烟雾中挪动着,就好像是真的受到了什么很严重的打击似的,于是那些敌舰上的人才敢慢慢的向他们的船体还有前排的划桨手靠近,突然这些划桨手开始大声的吼叫起来。
当他们离敌舰大概还有一两百米的时候,林尚命令道:“启动制动机,所有机位开炮,浆舵双倍运转!”
指令传到了船头,鼓手开始拼命的擂鼓,同时鞭打和哀嚎声也响了起来。
一阵炮雨瞬间笼罩住整个敌舰,不一会儿就听见那艘船上的惊叫声,他们非常幸运的用一个机位就命中了敌舰的船帆,那边的哭喊声则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混乱。
直到他们的船已经停止制造黑烟,从烟雾中一下子冲出来的时候,敌舰上的人才知道上了他们的当,于是,敌舰上的人开始了第二次反击,希望通过改变船头的方向误导他们。但是多亏了他们的划桨手,那些奴隶们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休息之后,奋力的划桨使得他们帆船上的破浪板撞到了敌舰的侧翼,他们尽量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伤到那些奴隶,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是原籍人的奴隶。接着,他们进行第二次的发射,这一次朝着那些军官和战士开炮,因为距离近了很多,炮弹的命中率也高了不少。
听到了登船的口号之后,他们那些善于此道骁勇的战将们,跑上破浪板大呼“战神永不败灭!”,然后就轻松的跳到了另外一条舰船上。尽管敌舰上的枪炮不断,但是那些战士完全不顾命令和军纪,几乎大部分人都慌乱的站在了船头,林尚他们就集中火力拼命攻击敌舰的船尾,不一会儿功夫,那些军官和侍卫统统被干掉了。
当他们所有人都上了敌舰的船后,那些落败的人开始顺着走廊向船头退去,从这些为林尚他们呐喊的奴隶划桨手中间退了过去。这时,她就知道,这场战役已经胜利了。
她的心中充满了自豪和骄傲,不禁为了胜利大声的喊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又站在了展览馆里,就像只过了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一样,而李汉斯还在高谈阔论着:
“.......高船舷的船只就像是现代版的三桅帆船一样,在柏拉的那个年代也有类似的模型。但是它们只是用作商船或者货船,而且只使用风帆来航行,没有那么强大的战斗力,外壳和船舱更深,是为了运送更大重量的物资。最显赫的船的前辈是巨鲨,三桅帆船,还有所有小型的被称作飞船的船只家族,说到大舰船,我们也可以找到多达十二种不同的帆船......”
林尚抓住栏杆,坐在地上,把手放在胸口处。她的心脏跳得太快了,让她感觉有点窒息。
“你怎么了?”李汉斯停下了他的长篇大论,问道。
“又来了,”她重新深吸了一口气,嘀咕道:“那枚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