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修道者都有一个梦,梦想得道成仙,位列仙班,可这世间修道者无数,真正能得到成仙者的却屈指可数!
正因位列仙班困难已极,故而修道者必然珍惜每一次的机缘造化,红尘子如此,青山客亦是如此,所以他们才会甘愿入局,承受那惊天的灾劫。
而不同的是,红尘子侧重于劫后大造化,青山客却相中了云中仙的零星记忆!
云中仙,乃仙界最年轻的修道者,修行二十年便历劫飞升,成就金仙之位,千万年来,仅此一位,若说他果真是仙缘在身,才能如此快速飞升成仙,却也无法让人真正相信……
据道家史书记载,千万年来,最具仙缘的修道者——洛飞鱼,云中仙前最快飞升仙界的人,也是经三百年红尘历练,历九灾十劫后,方得仙界认可,飞升仙界,可云中仙却就仅仅二十年间便得道飞升,令世间修行界震惊,同时也让世人怀疑,甚至世间传言,云中仙乃是利用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法子,瞒过了天道规则,才在短短二十年时间飞升仙界。
而这个法子,便是青山客最为在意、且势在必得的法子。
李箫不知众人心中想法,他望向红尘子,再道:“道长,桃木剑还给你,且把我那三文钱归还,否则,在下便以道家规则强行斩断因果,届时,便是你执意入局,也休想再得丝毫造化机缘!”
红尘子眼中的杀意已弥漫了整个院子,他凌乱的头发无风自动,一股似可压制世间万物的气势逼迫向李箫,他冷冷开口,说道:“若我不让你斩断因果,你认为你能斩断因果?”
李箫眉头一皱,他四下望了眼,似要找出那压迫自己的东西来,可那压迫向他的,乃是红尘子的修为之力,出了修行者,谁又能看得见?
半晌后,他寻之无果,便自暗运起一句口诀,随即心分二用,再次看向红尘子,说道:“那你便杀了我,在静厄师太和青山客道长面前。”
红尘子瞥了眼静厄师太和青山客,只见二人平静无比,并没有偏向哪一方的动作,也没有插手的打算,但却就因为如此,他才会更加顾忌,只因,李箫乃是大局中枢,无他,便不成局,眼前二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他杀死李箫。
莫说是静厄师太和青山客不许,便是那不知身处何处的云中仙也将是他必须顾忌之人,毕竟,李箫乃是云中仙一缕魂转世。
红尘子不禁暗骂一声:“大意了,该是要等到破劫后才发难于他最好!”
想至此处,他立即收了那压迫向李箫的气势,脸上咧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全无刚才半分盛气凌人的气势,他笑呵呵的说道:“贫道果然没有看错你,不愧是云中仙一缕魂转世,有如此处事决心,再大的灾劫也能轻松破解,哈哈哈。”
这一变化倒是让得李箫一愣,他死死盯着红尘子,似要在红尘子脸上找到些许不同或是稍有不快的神色,可红尘子就是红尘子,红尘历练数十年,他想要变成什么样的人,便能毫无破绽的变成什么样的人,任谁也无法看破他的心思。
半晌后,李箫终是收回了目光,心头暗想,这家伙可真是不好对付,不过,既然他死活都要入局,那便给他一个机会,多一分力量便多一分生机,于我而言总是好的。
有了打算,他便自故作松了口气的笑道:“还以为红尘子道长有意为难在下,故而自上山到现在都没个好脸色,原是考验在下,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道长见谅则个。”
红尘子哈哈大笑,说道:“若非是个胆小怕事的主,贫道入得局中来不正是自寻死路吗?为避免无故丧命,且还是要好生考验一番的。”
他嘴上虽如此说,可心里却早将李箫祖宗十代都骂了个遍:“去你娘的考验,老子才发了誓不与你说一句话,可如今你却逼得老子说了好句话,娘的,等一切尘埃落定后,老子非得把你祖宗十代的坟挖开,挫骨扬灰。”
李箫自是不知红尘子心头所想,他看了眼手中的桃木剑,轻笑了声,道:“道长桃木剑助我逃过一劫,在下深怀感激,此剑如今已没有道意,给你也并无用处,在下便先收着。”
说着,他便将桃木小剑放入怀中,在手持桃木小剑入怀之时,他那心头暗念的口诀也正巧念完,此间,桃木剑上的焦黑瞬息间消散无踪……
李箫将桃木小剑放入怀中后,便自走到座位上坐下,红尘子呼了口气,随即一挥袖,变幻出一把木椅来,摆放在那石椅齑粉处,而后安然坐下。
待李箫和红尘子坐下后,静厄师太和青山客二人相视了一眼,青山客强忍内心的波涛想法,笑道:“甚好,如此误会已除,便来说道说道接下来的计划吧。”
静厄口颂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尼认为,除却本该落于张五小道长与李施主的阴兵抬棺劫转嫁于红尘子身上外,其他不宜改动,仅剩一日半时间,各自准备妥当即可。”
此间,张五提着新茶壶走来,只听得静厄师太的话后,他心头一喜,暗道:“如此,我和李兄所要承受的压力便就小了许多,生机又多了一分。”
他兴奋不已的提着茶壶走到桌边,正要倒茶,却见得静厄师太捻着佛珠起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他不明所以,目光不自觉看向李箫,只见李箫对他眨了下眼睛,其他并无动作,他更加疑惑,又自看向师伯青山客,而青山客却是摇着拂尘,优哉游哉起身而去。
瞧得此幕,他不由得又看向红尘子,红尘子对着他露出一抹笑容,道:“小道友,看不清局势吗?”
张五一阵疑惑,他挠了挠头,道:“小道……小道愚钝,不知道长言下之意……”
红尘子不禁翻了个白眼,佯怒道:“‘大道’我是客,难道你这小道不该替我安排个房间休息吗?”
张五如若是恍然大悟,他连忙将手中茶壶放在桌上,喊道:“前辈……前辈请。”
随即当先走向这院子左边一空闲房间门口,轻轻推开门,作了个“请”的手势。
红尘子以眼角余光看了眼李箫,不见李箫有何反应,心想这小子可莫要发羊癫疯,一时兴起便将老子给踢出局外,那老子可就来得不值当了!
可如今他又不敢再发难李箫,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到预防之法,便破罐破碎,直接不管,而后悠然起身,走进了房间中去。
红尘子进了房间后,张五小心翼翼的将房门关上,此刻,他才呼了口气,慢慢走到李箫身旁,叹道:“李兄,咱们该怎么办?”
李箫把玩着桌上的茶杯,可却明显玩得心不在焉,他答非所问的说道:“你说,今天我还要做些什么?”
张五不知他话中之意,他抬头看了眼天,摇了摇头,道:“等吧。”仅仅简单的两个字。
说完,他提起桌上的两个茶壶,又叹了口气,便什么话也没说的走出了院子,徒留李箫一人在院中发呆,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想得却如此入迷。
半晌后,他才叹了口气,心道:“花儿,你在哪儿?”
可花儿此间已被阿舒藏了起来,不知在何处,当今之世,唯有阿舒知晓她的下落,而阿舒那一缕幽魂却已消散!
想到这里,李箫不由一阵心烦意乱,他把玩茶杯的手一用力,那茶杯瞬间便化成碎片,碎片割伤了他那本才结痂的伤口,鲜血不停的流下,浸染得桌面血迹斑斑。
他望了眼静厄的房间,又看了眼红尘子的房间,心下一紧,便一拍桌面,起身离去。
出了院子,他朝着后山一路狂奔而去,眼中的泪水不住流下,到得后山时,他站在山崖边上,口中呼呲呼呲吐着粗气,蓦然之间,心头一股悲鸣之意滋生,但却还强自忍着,憋得脸色通红,某一刻他放声大吼了一声,回声在山崖之间回荡,一阵一阵,越传越远,远传越小声,直至最后毫无回音。
他一声一声的吼着,释放着内心的压抑,让那憋在心头的悲鸣之意随着怒吼声离去。也不知他怒吼了多久,反正此间他已喉咙沙哑,再吼不出一声来。
他瘫软在地上,望着天空稀疏的白云飘来飘去,最为奇异的便就是其中一朵白云在不知不觉间分成两块,一块朝着北方飘去,一块朝着南方不停的游荡。
这一分为二的白云,似乎就像他和花儿一样,越来越远,谁也不知道谁的踪迹!毕竟,当云化雨时,一个必然落在北方,一个必然落在南方,相隔不知多少千万里。
“难道,难道我和花儿就要和这云儿一样,天各一方了吗?”望着这白云,李箫不由得想到,可想着想着,他又觉不可能。
他一下自地上坐起,暗道:“阿舒便是花儿的前生,阿舒的愿望便是要与云中仙相携生生世世,可我就是云中仙行走人间的替身,花儿注定是要与我相携生生世世的,这般想来,阿舒定然没将花儿藏得太远……”
想至此处,他如是打开了一扇窗,心中的压抑瞬间消散无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