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京都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没有往年声势大，但一个昼夜堆砌出的银色世界，依然有着南边儿的人想象不出的风景。

想是前几年因为积雪闹出了些事故，今年各衙门组织人清扫道路比较及时，路上只要注意着点儿倒也安全，所以出门闲逛的还是有一些人的。

加上不管是高门大户还是寻常人家，也都在清理着院子里的积雪，倒是给沉寂了一天一夜的京都找回了几分热闹。

就连往日里最清静的郡主府，也多了些烟火气。

姜甄把目光从院子里正扫着雪的丫鬟婆子身上收回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梁鹤，“梁相爷心里还是更看重血脉传承的啊！这要是婉儿丫头……老狐狸得跟江蓦瑾拼了吧？”

梁鹤无奈的看着姜甄，给她空了的杯子续上茶水，“郡主大人，您口下留情！”

姜甄瞥了他一眼，“我早说过，不管雅儿是什么身份，她都是我的学生，也是我……百年后唯一的后人！我不信梁相爷不知道，但他依然没有为雅儿争取……所以，让我不得不怀疑三年前雅儿留在京都，是梁相府顺势而为……还是另有图谋呢？”

她说出这番话是有一定依据的，当时雅儿进京，说只待一年的。可第一次出门，就是赴的她那长公主姨母的宴，然后，名声就传出去了。

然后，说是游学，可除了来她这里，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游的哪门子学？

梁鹤见姜甄脸色越来越难看，想说些什么却无从辩驳。实在是因为发生变故的，是他的外甥卫福，卫临和雅儿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不过，算着外甥春上就要来京都了，倒是能透漏一二。

“甄儿……”梁鹤放缓语气，“你可记得雅儿的三哥……卫福？”

姜甄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不熟！”

梁鹤一窒，“哈，确实不熟！是这样，我这外甥擅机巧制作，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姜甄点头，眼里多了几分认真，“我确实知道，雅儿还送了我一个木头狗。怎么？莫不是这里边还有什么不对？”

“自然……是没，有！”梁鹤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了。

姜甄却来了兴致，“说！吞吞吐吐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梁鹤：“……这话，你自己没答案？”

姜甄老脸一红，瞪了梁鹤一眼，他们俩虽没成亲，可跟成亲也没什么差别。“你说不说！”

心爱之人难得的娇俏，让梁鹤不由心神荡漾。但此情此景也容不得他放任自流，他凑过去，拥着姜甄，说道：“卫福确实擅长机巧，但他最擅长的……却不是这些玩闹的小玩意儿，而是武器。”

“武器？”姜甄推开梁鹤，“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梁鹤摇头，“平日里咱俩在一处，我是爱说些……荤话。但这会儿说正事儿，我可不敢开玩笑……”

姜甄站起身，招过女官吩咐了几句，才回来继续刚才的话题，“所以，不管是卫家还是梁家，想藏起来的，自始至终，都是卫福那小子？”

梁鹤点头，“确实！雅儿那事儿说起来只是个幌子，但当时我们还没处理干净几个孩子一路从南到北留下的痕迹，只能委屈雅儿出门儿走一趟了！”

这事儿他最开始也不知道，直到前几天父母争执，他才知道当初是外甥女出面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视线。

姜甄叹气，如果是这样，她就没必要去怪梁家了。那孩子，从第一面见，她就喜欢的不得了，前边三年加上京都的两年，她是真把那孩子当女儿养了。

“行啦！老狐……咳咳，梁相爷既然搞不定江家，就由我出面吧！”姜甄觉得，既然雪都化了，她也是时候进宫请安了。

……

凤鸣宫，皇后看着姜甄一脸惊喜，“你这丫头，终于想起来进宫了。你再不出门，我都以为你是在家修仙了！”

姜甄莞尔，虽然皇后有些她看不上的地方，但对她，是挑不出毛病的。

“舅母这是笑我！我修的哪门子仙？只是您也知道我一向不爱往人多的地方凑，想着这会儿您这儿应该没那么多人，才赶紧过来请个安的。”

皇后也笑，“可不！下雪不冷化雪冷，也就是你有功夫在身才不怕。她们那些金娇玉贵的，出了屋子就冷的直打颤，恨不得披个棉被在身上。”

姜甄闻言，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会儿凤鸣宫的布置。她数了数，这里头，不下十个火盆。

但看破不说破，她今儿可是有一件大事儿的！

又说了些家长里短，姜甄似是无意的提起了自己年过三十都没成亲的事儿。等把皇后惹的要掉眼泪珠子时，却话锋一转说起了自己唯一的学生。

“那时候只觉得好奇，但几年下来，也把那孩子放在了心上，想着等我百年后……也有份儿香火。”

皇后这会儿要再听不懂姜甄的意思，就白在凤座上坐几十年了。“那孩子既然孝顺，你倒是可以考虑着给个名头儿！”顺水人情的事儿，她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

姜甄心里一喜，面上却有几分为难：“事儿是不大，但明湖心里却有点没谱儿，舅母给出个主意？”

皇后略一思忖，“你是有封地的郡主，如果按照女儿算，怎么也该封个县主。嗯，等你舅舅过来，我说上一说？”

姜甄起身行礼，“劳烦舅母了！”她心里明白，有这话，基本就成了。

姜甄留下又喝了杯茶就回府了，皇后则等到吃午饭的时候，谴人去御书房，请明顺帝来用饭。

明顺帝问过内侍，知道是明湖进宫，也就顺势来了凤鸣宫，让蒹葭轩和丽景苑的内侍都跑了个空。

且不说二皇子生母齐妃和三皇子生母丽嫔听了回话怎么生气，这边凤鸣宫，趁着还没摆饭，皇后说起了姜甄的请求。

“那丫头啊？”明顺帝对清雅的印象就是妹妹慧敏进宫说亲事那回，没想到这儿还有外甥女的事儿。

“我记得，明湖是给那丫头当了几年先生对吧？看这样子，倒像是养了个女儿！”明顺帝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有了主意，“难得明湖有这份心思，自是要应了她的！你让她上个请封折子，章程还是要有的。”

皇后应是，“陛下，用膳吧！”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