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烟见阿木尔回来后,上前迎道:“主,珍嫔娘娘来了,待了有一炷香的工夫了。”
阿木尔道:“等这么久了?可有奉茶招待?”
就听得敏珈踏出门槛笑道:“你放心,我一过来,蓉烟就呈上了海棠酥和花茶供我吃吃喝喝的伺候着,若不是看她们招待周到,我才没有耐心等你回来。”
阿木尔拉着敏珈的手进屋道:“我今处理一些家事,在外面耽误了许久,让珍姐姐好等,真是对不住。”
敏珈道:“你母家怎么了?我见你脸上带着笑意,看来处理的应该是件好事。”
阿木尔的喜色落满了眼角:“是福是祸还尚未可知,希望能够借姐姐吉言讨个好结果吧。对了姐姐,听前几日和声署献给了你一架伏羲九霄环佩琴,不知可否借我用上两?”
敏珈笑道:“你若是喜欢那架古琴,我直接送你都行,起来也是惭愧,我对曲乐是一窍不通,这些乐器留在身边也是可惜了。静妹妹出身于蒙古,成长于京城,对于胡汉乐理肯定是精通非凡,这琴搁在你这里才可以物有所值呀。”
阿木尔道:“姐姐既然愿赠,那妹妹也就不和你客气了,以后我若得了好物件,也差人给你送到永寿宫去。”
敏珈瞧了瞧阿木尔清简的衣衫:“这倒不必了,我有皇上和太后的眷顾,得来的赏赐已经是不胜枚举,而你的情况可就不同了,敬事房是不是又克扣绥万邦的月例了?瞧你这身衣服料子和居之末流的答应有什么区别。”
阿木尔指了指里屋的黄花梨木金漆橱道:“姐姐看到那个衣橱了吗,那柜里存了有二十来件的新衣裳,我知道我往后的日子艰难,所以平常在用度上就没有那么靡费,省着点儿过日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敏珈道:“怎么你也是个妙龄女儿,可不能苦了自己,以后你们这里但凡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永寿宫取,千万不要与我见外。”
阿木尔微微点头:“你原来和我同住钟粹宫时,就待我如同亲姊妹,这现在离开了,依然别无二致,我欠姐姐太多的情分,都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敏珈蔼然一笑:“偌大的后廷,能寻个性情相投的知己要比得到恩宠还要困难的多。我待你从未分过彼此,以后这种还情的话就不要再了,待会太医要到永寿宫里请平安脉,我得先回宫了,你记得差福子来取九霄环佩琴。”
没有军政缠身的皇帝,整个人都变得豁然开朗,俗话酒足饭饱思,这正值壮年的男子更是如此。次日下了早朝,皇帝便带了几个随从朝宁寿宫方向去了。
阿木尔今日打扮的很是倩丽动人,她按着庄敬叮嘱穿了一身宝蓝色实地纱透单衣,衣袍上绣有绿晕绣枝竹纹,脚下登着的是粉缎花马蹄底旗鞋,鞋面上绣着活灵活现的栀子白花。
亭中的石梅花纹如意桌上摆放着九霄环佩琴,那瑶琴的确是个稀世罕物,琴额的弧度丰隆饱满,粗犷豪气,琴尾十三徽下则圆收灵动,刚柔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让人叹为观止。
佩儿称赞道:“主,奴婢跟了您这么多年,还是头回觉得您像是巧匠雕琢的璧人呢!估计等会这瑞亲王的眼珠子都得看掉下来喽!”
阿木尔轻推了下佩儿的腰肢,嗔笑道:“听你这意思,是我以前的模样还不入了你的法眼了?”
佩儿笑咯咯地道:“奴婢错话,不是头回,是一直都迷得让人睁不开眼。”
阿木尔微微垂眸,想到一会又能见到绵忻,心里很是紧张:“上次我去符望阁时,他吹奏竹笛为我引路,这次也该换我替他弹奏一曲胡笳十八拍,恭迎助兴了。”
阿木尔伸出纤细的玉指轻挑琴弦,苍松透润的调子好像一汪潺潺清泉似的流淌而出突然那曲风一转,琴声又变得铿锵刚毅起来,宛如浪花击石,江河入海。阿木尔发髻边的合欢圆珰上垂落的细密坠珠轻轻的摆动,玲玲地打在她那细白如玉的面颊上头顶的玉环同心七宝钗及金镶玉宝络步摇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亭边楸树上的喜鹊被这绕梁不绝的琴声给听醉了,纷纷飞到她的头顶上盘飞嘤呖,一时间鹊鸣琴和。
碧螺亭这派仙乐飘飘,入艳三分之景被闻音而来的皇帝给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