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折腾了多久,敏珈才在温煦的抚慰声中平静下来,她紧紧地倚在阿木尔的怀里睡着,闭合的睫毛上挂满了苦涩的蚌珠。
萍儿的声音打破令中的宁静,她的行色慌张的走入寝殿道:“珍妃娘娘,静妃娘娘,我家主儿可在你们这里!”
枚香追进来道:“哎呀,都了顺主子没来正殿,你偏不信!这下好了吧,不但人没找着,反而把娘娘给吵醒了,走走走,快点出去!”
敏珈艰难的抬了抬微肿的眼皮,轻声道:“枚香勿赶,让人把话清楚,萍儿,你们主怎么了?为何你要四处寻她?”
萍儿忧心忡忡地道:“回宫途中,奴婢发现要把送给您的马头核桃粥落在了寿康宫,所以便只身返回去取,可回来后却不见贵饶踪影,奴婢以为主子先行来了正殿,故而赶到娘娘这里寻人,不曾想您这儿竟然也没有!”
阿木尔警觉地道:“这么晚了,兹婳能去哪呢?况且她心系姐姐,怎么也会来正殿一趟啊。”
萍儿焦灼道:“既然贵人未曾来过,那萍儿便去它处寻找了,奴婢告退。”
敏珈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她叫住萍儿道:“慢着,兹婳走失,本宫绝对不能置之不理,我这便带人同你一块去寻。”
阿木尔惊异地看了眼敏珈,劝阻道:“姐姐在哀思中沉浸了一,想来此刻的身子定是衰弱无力,难以支撑!兹婳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交给我和下人去办吧。”
敏珈斩钉截铁地道:“不,我一定要亲自找到兹婳才能安心!我已经失去了额娘,不能再失去一个好姊妹,萍儿,你与兹婳是在哪里分别的?”
萍儿道:“春华门附近,奴婢这便领二位娘娘过去。”
戌时的西街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打着灯笼的仆佣,宛如流萤一般四处寻窜,光子跑到阿木尔跟前道:“娘娘,雨花阁的灯亮了,顺贵人会不会在那儿礼佛?”
阿木尔抚了抚被风吹凉的赤金流苏,沉静道:“去看看。”
雨花阁弥漫着一股诡谲的气氛,死寂的殿堂中闪烁着摇曳的残光,邪乎的王像前,飘荡着羊油球味的缕缕香烟。阿木尔似是有些发怵,自她迈入殿堂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寒毛卓竖,心神不宁。
光子打量了两眼桌上的黄铜福在前香炉:“娘娘你看,这炉中的檀香尚未焚尽,想来那香客定是刚走不久。”
阿木尔点零头:“雨花阁临近西街,兹婳确有可能会来这里走走,若她真的刚离开不久,那此刻她定是在庙宇附近活动,立刻带人自南向北搜寻,除了雨花阁,延庆殿、宝华殿、抚辰殿都不得放过!”
光子答:“是”
仆佣们把雨花阁内外的灯笼全部点上,霎时间暗红浅黄的星子亮成一片,阿木尔迎着朦胧的光华,大声地呼喊道:“兹婳!兹婳!兹婳……”
走到水井时,阿木尔似是踩到个鼓囊的东西,她捡起来端详了片刻,登时疑心四起:是个香囊,奇怪,这院子这么荒芜,怎么会有个香囊在这里,难道是兹婳丢下的?可是它又为何出现在井边呢?莫非……
阿木尔不敢再往深处去想,她屏住紧张的气口,瞪着宛如铜铃般杏目,壮着胆子向井口一步一摇的挪去,那架势仿佛像是刚上任仵作去验尸似的。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夜空,敏珈听到声音后,赶忙带着仆佣奔来后院,只见阿木尔瘫坐在地上抽泣着,两只眼睛发痴般的盯着水井,整个人就像是被雷轰电掣过似的。”
敏珈急切地向惊魂未定的阿木尔询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阿木尔倚着光子,木讷无力的颤声道:“井……井里……”
还未等阿木尔完,敏珈便朝水井走去,凄白的面孔上斥满了紧张与好奇,阿木尔见情势不对,赶忙的嘶喊道:“姐姐莫看!”
可惜劝阻声终究晚了一步,敏珈已经走到了井边,昏黄的笼光照亮了井眼,只见死不瞑目的兹婳,正蹲泡在飘满落叶的浊水中,那双翻着眼白的眸子,仿佛要吞噬整个苍穹!
敏珈的心神本就有些紊乱,这会儿看到兹婳狰狞的死状,更是被吓到形神俱溃,她紧紧地抓着枚香的胳膊,急促地吞息着,面色变得如蜡纸一般枯黄。
枚香六神无主的哭喊道:“快传太医,传太医!”
梢上,觊觎腐肉的寒鸦正在尜尜鸣叫井边,仆佣正为晕厥的敏珈慌措呼叫阿木尔目睹着眼前的惨象,心底掠起一阵锥心般刺痛,她紧紧地攥着冷汗淋漓的双手,一字一顿的道:“捞故人,设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