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撞见别人洗完澡穿衣服的一幕,楼晓歌的脸蛋一直又红又烫,还有点发窘。
幸亏树洞先生看不见。
不过这个想法刚从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她又狠狠的谴责了自己一番。
她怎么可以这样想?
树洞先生那么好的一个人,如果能够健健康康的该有多好。
靠着门板深吸一口气,她这才重新推门进去。
景先生正在用拐杖摸索着往这边来,她有些担心他,立刻上去扶住他。
尽管脸上戴着面具,但是举手投足之间都非常的有气质,抬手的动作都足够让女孩子浮想联翩,尤其是刚才还看光他的某个人。
楼晓歌觉得自己抓住他衣袖的手指有些发烫。
好像她抓的不是景先生的衣袖,而是一块烫人的烙铁。
“晓歌?”
景先生喊了她一声,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疑虑。
她用手指在他的苍白的手背上点了一下,表示“是”的意思。
他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但是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住了:“你淋雨了?怎么那么不懂事,下雨了怎么还要赶着过来?”
她之前说过,受过太多委屈的人,能够面对这个世界上的很多恶意,但是却连一丁点的善意都面对不了。
现在,面对他这样温暖的苛责,她鼻尖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紧紧的抱住他,真的很想在他的怀抱里找到一个能让她安稳的栖息地。
可是像她这样得到过太少温暖的女孩,最明白什么叫适可而止的礼节。
树洞先生再好,她也不能够太接近他给他添麻烦,毕竟她马上就要嫁去陆家了。
就算不是陆家,只要嫁人了,出于对丈夫的忠贞,她也不能在婚姻期间和其他男人纠缠不休。
对丈夫的忠贞。
想到这里的时候,一阵悲哀侵袭而来,让她的一颗心受着风刀霜剑的磋磨。
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她惊讶的抬头看着面色温柔的景先生,很怀疑刚才那样羽毛一样轻柔的吻是不是她的错觉。
景先生对她宠溺的笑了笑,虽然他因为失明,温柔的目光并没有和她对视。
但是她发誓,有那么一瞬间,这样温柔的目光让她沦陷,让她想要肝脑涂地九死不悔,从此就心甘情愿的守着他一个人。
突然想到一段话:“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致命的是后一句:“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瞬间以后,短暂的心跳加速以后,她依旧是那个清冷自持的楼晓歌。
“你身上应该都湿透了吧,先去洗个澡,我联系一下李木,让他去帮你买衣服。”
“不用了。”
她先开口说道,然后意识到他没有听到,拉了拉他的衣袖表示拒绝。
其实她今天过来还想和他道别,和陆家的婚事她目前没有想到任何解决的办法,这辈子或许认命嫁去了陆家也未可知。
她不想让景先生平静的生活因为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打乱节奏。
她以前对楼家人只有失望,可是现在,因为一个看不到也听不到的景先生,她开始感觉到害怕了。
“我走了,留了一封信给你。”
她抓过他的大手,在他温厚的掌心里写下这一句话,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握着他的手。
她写的很慢,最好是永远不要写完这十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