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看了一眼空文,然后皱了皱眉头,摇头叹息着说到。
“小师父,这世道,自家粮食都不够吃,谁还能养得起孩子?自己家的都忍心卖出去,又何况收养?你莫要坑害了这女娃娃,若是被人贩子买去,可是不会管她的性命,唉~”
老伯叹息着远去,佝偻的背影略显萧条,在这冷风之中,犹如摇摇欲坠的老树。
空文眼见着日落西山,这孩子在这冷风中吹了一日,怕是不中。思来想去,背着背篓,毅然的原路返回。
回到了寺中,刚好擦黑,空文将孩子放在床榻上,可怜的摸了摸她的额头。今日折腾了一日,这孩子竟为哭闹一声,如今身子暖和了,竟开始咕哝着口水,与空文对视着,时不时喔喔的发出声,像是在言语什么?
空文见她如此聪慧,不免心中喜爱的紧,宛如是自己的孩子,爱不释手。
就在他们相谈甚欢之时,善容方丈走了进来,看到空文怀中的孩子,有些诧异,但随即又释然。
“可是没有人愿意收养?”善容方丈问到。
看到善容,空文不免有些拘束,敛起了笑意,起身施了一礼,生怕师父责怪他办事不利。
“是!”
“难道,这就是你的命吗?”善容看着孩子,不知如何是好?
空文听闻此言,默不作声的看着怀中的孩子,也是茫然不知。
“明日便是官家祭祀的日子,给她找人家的事就等过了这几日再说吧!回头命人备些羊奶,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的造化了。”说罢,善容来到了空文身边,将其抱入怀中。
许是这孩子与善容亲近,竟伸出手来,扯着善容的胡须把玩,并且笑的出了声。见此,空文和善容皆是心情大好。
泰和十年,腊月初九,官家协同皇后以及众皇子,前来祭祀。
如今,朝堂之上时局动荡,听闻边境屡遭蛮夷滋扰,边境军民皆是难以安生。
官家此次前来祈求明年能够风调雨顺,也希望佛祖保佑,能够早日平叛蛮夷之乱,百姓也好安居乐业。
主持完祭祀大典,已是日上三竿,安排官家众人用了素斋,善容便被官家、皇后传去问话。
善容来到了官家所在的房间,官家正品着茶,而皇后正逗弄着当今二皇子,二皇子如今刚过两周岁,走的还不是太稳。
“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善容行了一礼。
“大师快快请起,实在无须如此。”官家笑着道。
“谢陛下。”
“如今年节将至,我让人拿来了些许用度,愿大家都能过个好年。”官家说的很是淡然,眉宇之间没有丝毫威严,带着些许的倦怠。
“谢陛下恩赏,老衲在此替所有僧众谢过。”善容躬身一礼。
“无妨,这禅寺众人终日为诵经皇家祈福,已是辛苦,我自是要抚慰人心的。”
“诵经祈福本是应当,自是不求其他.”
“如今边关受蛮夷滋扰,百姓民不聊生,蒙军那里虽未有动作,也是虎视眈眈,听闻思达律大汗最近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不知会由哪位儿子继承?”提及此事,官家不禁揉了揉眉心。
“陛下切莫过于伤神,太医前日说过,陛下的身子容不得这般劳心劳力。”此时,皇后带领着二皇子来到了官家的面前,安慰道。
“如今朝中奸臣当道,朝外又有各地虎视眈眈,这战事一旦正式挑起,只怕是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官家愁容不展的看着外面的白雪。
“阿弥陀佛,愿佛祖保佑。”听闻如今的境况,善容不禁有些忧心。
时间悄然流逝,官家命人带来了披风,想要去梅林散散心,皇后自然是要跟随着近身侍候的。
时值腊月寒冬,梅林之中,积雪厚重,但阵阵梅香似有若无,倒是让官家心情畅然了许多。
“快,拦住它!”
一声惊呼,让众人纷纷侧目,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善容听闻是空海的声音,心中疑惑万分。
“何事喧哗?”善容生怕惊扰到圣驾,忙的走上前询问。
等候了片刻,那梅林中隐隐见一人跑来,正是空海。
“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惊扰陛下和娘娘的圣驾,还请陛下责罚。”空海跪在积雪之上,不敢抬头。
“何事吵嚷?”官家并没有恼怒之意,只是很寻常的问道。
“回禀陛下,是寺中的羊脱了缰绳,如今在梅林中四处冲撞,我等害怕伤着陛下,方才急忙追赶。”空海听闻官家的声音没有恼怒之意,说话也就不再那般的胆怯。
“羊?寺院之中怎么会有羊?”皇后不解的问到。
“回禀皇后娘娘,一只奶羊。”空海如实道来。
“哦?”官家更加的觉得好奇。
听闻是奶羊,善容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只是小事一桩,家国天下之主的面前,实属不值一提。
“如此小事便惊扰了陛下的安宁,你可知罪?”善容严肃的训斥道。
“是,弟子罪该万死!”空海伏下身子,等待官家开口。
“寺中皆是素斋,这奶羊有何用途?”皇上看着空海,耐着性子等着他的回答。
“回禀陛下,前日夜晚师父收留一名弃婴,因才三月有余,故而须得用羊奶喂养。师父慈悲,本欲为其寻找养家,只是师兄昨日奔波一天未果,遂只能暂且收养。刚才那婴儿啼哭不止,弟子以为应是饿了,遂前来取羊奶,却不想这羊挣脱了缰绳,竟跑到了这,惊扰陛下与娘娘实属不该,还望陛下责罚。”
“责罚,责罚,我何时说过要责罚于你,不过是小事,何来的罚与不罚?冰天雪地,还是快些起来吧!”官家笑着说到。
“谢陛下大恩。”空海叩首谢恩后便起身,站到了一旁。
“你方才说那孩子啼哭不止,可是饿极了?”皇后娘娘向前走了几步,看着空海说到。
毕竟是为人父母,听闻这样的事,想着那孩子年幼便举目无亲,如今连生存都成了问题,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
“恕弟子愚钝,弟子也不甚知晓,只是那孩子向来乖巧,今日午时便开始哭闹不止,任我们如何哄劝,皆是未果。我们本是佛门中人,自是不知这带孩子的门道。”空海说及此事,不免有些窘迫,毕竟这和尚带孩子着实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