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绝胜烟柳满皇州(1 / 1)微漫天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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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远方没有等待,就当我的跋涉,是为了寻找光明。

若是远方有你,人间便有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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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的荒凉,从不因人心的冷暖,而改变它的面目。乾坤殿风雪飘零,整座昆仑山犹如冰境,却以其无上的灵脉,见证和滋养了世间无数的至强者。历任掌门统摄诸天的风姿,尤为后世传颂。而陌上尘执剑斩伤魔龙的丰功,却始终置于长崆的阴影下,不被认同。人们时有臆测,若是长崆还在,盛世可期,魔族可灭。回首看家国万里,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归来。哪怕希望微乎其微。

如此看来,陌上尘是最孤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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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过后,陌上尘掠下怒云,去皇州寻找沧楉在人间的化世。他终于有勇气去面对这位女孩了。

小女孩出生在锦官城的贫苦农家,祖上世代耕种,在翼人族里地位卑微,饱受欺凌。锦官城乃是一座温暖馥郁的花城,春风吹过大地,到处都是花开的声响。

但在她挟势诞生之前,锦官城处在南域极南的绝谷之中,瘴气肆虐,闭塞恐怖,且常遭各方势力的倾轧,乃是饱受苦难的翼人最后的聚居地。只有在她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她身上与生俱来的光芒把笼罩了数万年的阴霾一夜间驱散,流离失所的人们才见到了落日和明月,此后的锦官城才变得鸟语花香,梨云杏雨,翼人展开翅膀飞在空中,也便有了愉悦的歌声。因此她身上蕴藏的力量超乎想象,她的转灵纯性绝非一般的造化使然。

那一年,春风吹尽繁花地,绝胜烟柳满皇州。

那一年,双月夺空掩星海,天若有情天亦老。

父亲推开幕帘,见外面汐潮翻涌,孤浪冲天,遂替襁褓中的婴儿取名:帘汐。

她的生诞,即是母亲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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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月过去,帘汐吸尽了族中所有的母乳,背上都没有长出翅膀。族人觉得她命犯天煞孤星,便决定把她扔到海里,任其自生自灭。父亲迫于长老们的压力,只能任帘汐裹着襁褓,置于木盆,被抛到了汹汹海浪中。

“我女帘汐,有天人之姿,岂是我等凡众能够抹杀的?”

愿有神灵渡我的女儿去彼岸,这是父亲跪在海边,挥泪洒下的愿望。

族人在歌舞庆祝一番后,便边说边笑逐渐地散去,仿佛忘记了帘汐还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母亲挂云公主怀胎两年,耗尽精元,才把她带到了人世间。帘汐的传奇魂脉中由此揉进了一道逆魂,她的魂脉从此不再残缺;待修灵归来,逆势而起,便足以改天换地。

比之于沧楉的风花雪月,世间的鸟兽虫鱼亦在帘汐的掌生缘灭间。

人生如路。须在尘埃中走出繁华的风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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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汐便漂泊在了茫茫大海上,一路啼哭,风云激荡。很快她哭累了,饿了,就蜷缩在盆中昏昏睡去。奇怪的是,每当她睡着或是进入慵懒状态时,世间无一物能够伤害到她。

霞光破重云逶迤万里,倾泄在无垠的海面上,她的世界顷刻间变得异常安静,圆满,承平清欢;五色鱼纷纷从海底游到了水面,来回跳跃,推着木盆静静地移动开来。

雨后的天空,千丝万缕的白,似是飘带随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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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皇暝玄鸟救起,帘汐才回到了地域辽阔的皇州上。赫赫皇州乃是繁盛昌明之地,地分四域,水分四溟,地处四域中央的圣疃雪山更是凡间海拔最高的山体。后来她便在皇暝的守护下渐渐长大,学会了唱歌和仰望。

她日夜不停地在世间流浪,旭澈希望有星光送她回家。

他希望会有星辰带着自己,降临到她的身边。

坚持梦想和爱的人,总会相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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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帘汐就这样流浪在了尘世间,整个大地上都留下了她的足迹。当她带着玄鸟,长裙飘袂走在皇州上的时候,每个圣国的王和臣民都被她的容颜所倾倒。他们倾国而出,赶着羊群马群,悄悄追随着她的足迹,从此浪迹天涯,无怨无悔。但是,帘汐从来不为任何人停留下来,也从不回头看她身后的人群。她总是避开所有的城镇,只轻盈地行走在山谷和乡郊之中。

她的出现宛若惊鸿一瞥,转瞬即逝,因为玄鸟飞驰的速度能从黑夜一下子飞入黎明。

她坐在皇暝的头顶上,脸带憧憬的笑意,沉醉在风中。

活在这珍贵的人世间,阳光强烈,水波温柔。

美好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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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汐始终自由得像是一个精灵,坚强而淡雅,与皇州上那些备受奴役和桎梏的女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会犯迷糊和嗜睡,热衷追求各地的风味美食。人们看到她在摊前跃跃欲试的模样,便不忍心收钱,免费把东西赠送给她。

“姑娘,你肯定饿坏了吧,这份卤豆腐送给你啊!”

帘汐微微一笑,轻挽云袖,接过了递来的卤豆腐。只要她在货摊前多站上一会,围观的人群就会越积越多。待到她吃完离去,摊位上的卤豆腐便会被围观者们抢购一空,风头极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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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是,遇到走街串巷卖打糖的老翁,很多孩子热闹闹围在担子前,帘汐带着惊异的目光洒脱而来。老翁闻香抬起头,神色惊异,舌头便开始发颤,“姑娘,非常甜的打糖,你要不要尝一尝啊?”帘汐踌躇片刻,眸光潜静地看着孩子们满足的笑脸,顿时兴致盎然,便伸手接过了整包打糖。

只要是甜食和水果,她都会特别的喜欢。

“皇暝,结账。”

面对那些自食其力且温善朴实的百姓们,帘汐从来不会占他们的便宜。皇暝听得命令,便伸了一个懒腰,全身羽翼散发出锃亮的微光,天穹上似有星辉闪烁,待细细看去,又不着痕迹。或许是世间修灵者众,刚刚那道微乎其微的银品星云便很难引起强者们的注意。这是皇暝在感应命星,只手摘星,虽然它的修灵境界低的可怜,只在星海边缘处汇聚出了一颗很不起眼的小星星,只能激发出断断续续的银品星云,但是在世人的眼中,它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了。

皇暝抖了抖身子,羽毛里便嗖嗖掉落出一堆碎银子,再抖了抖,又掉落了一堆,未几便形成了一座齐臀高的小银山,令围观者叹为观止。

“只手摘星?有生之年,我等还能再见到修灵者,实乃幸哉!”

“曾经有一位少年拥有满天星云,后来他死了,我们都很怀念他。”

他们都在等着皇星重新璀璨,等待星云再度联袂,他们都希望被钻石星云护佑在幸福的时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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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汐看见众人回味悠长的哀思模样,便讶然问道:“那位少年是谁啊?”

“他是前任圣帝,长崆!”

“只是可惜啊,他已经离世快两百年了。”

“从那以后,我们就没有看到过钻石星云遥遥联袂的无双盛景了。”

闻听此言,帘汐的心间陡起一股奇妙的悲伤,似是山中迷乱的雾:斯人已逝,不得不说是众生的憾恨,也是自己的遗憾。

他的离去,是整个时代的落寞。

为了春回大雁归,他已失却了所有。愿他重来时,春已满人间。

不负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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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息仰望,天穹上虚焰枝的脉络,清晰如同冰面上的裂纹,阳光普照,却蒸腾不出半丝的暖意。

在长崆横空出世的那年,这条神秘的枝桠便刺穿了凡世的天穹,到如今已经蔓延了近两百年。只是它的落叶总是触云即化,被天风吹过,便再也难见痕迹,因此人们都望见过虚焰枝的落叶,却从未接触过它们。

“老伯,这些碎银子都是你的啦。”

玄鸟振翅高飞,一声长嘶裂空,转眼已是在云天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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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或是,在戒备森严的王宫里,地坛上摆满了祭天的供品,皇暝玄鸟带着帘汐从云层间俯冲而来,疾风吹动长裙,身后似是带起了一绺星云。众人皆以为神明降世,便悉数跪拜在地上,任由她挑了一些喜欢的佳肴后乘风远去。

祭司热泪盈眶,伏地禀明圣上:“神明现世,她刚刚享用了祭天的供品,肯定会为您的圣国带来福音的。”

帘汐正是吃着人间百家饭长大的。后来璃川说正是她的这场经历,才解去了她天煞孤星的命劫。唯有解去了此劫,帘汐才能神脉相通灵门皆开、成长为一位修灵者,从而汇聚属于她的星辰。

与他相见。

她行走在凡世,也是一颗耀眼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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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州上的执剑士就算境界再高也难以伤害帘汐半点,她可以轻易地驾驭他们的铁剑,可以用歌声操纵他们的神智。最神奇的是,她能把花瓣精炼出候鸟的魂魄,从而进入六道轮回。只有四处游荡的铸魔团,帘汐难以应付,她偶尔也要躲避追杀,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因为她身上的秘密是这些魔者特别想要破译的东西。

人生实苦,唯有以善为衷,才能在命运的孤弦上,载歌载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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