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艾伦和道尔顿以及阿博特三人目光的注视下,以奥斯汀为首的一行人走入书房,神情凛冽。
在这一刻,寂静的气氛蔓延,偌大的书房中似乎只剩下了道尔顿和奥斯汀两人,面面相觑,沉默无言。
道尔顿和奥斯汀的面色极为平静,好似平静无波的湖面,没有丝毫的而波澜。
只是,看两人周身澎湃而动荡的气势,却可以轻易的得知,他们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释然。
艾伦带着阿博特悄然走到奥斯汀身边,并没有开口,而是将这个舞台留给了奥斯汀。
留给了心心念念这一刻八年始终不成忘却的奥斯汀·奥古斯都。
“奥斯汀,好久不见。”
良久,道尔顿轻笑一声,很是亲切地朝着奥斯汀挥了挥手。动作自然,语气随意。
就仿佛,他不是要和被他夺走一切的亲侄子打生打死,只是简单的有询问对方吃了没有一般。
这种轻松的语调,这种沉稳自信的态度,让艾伦他们的心中不由得一沉。
虽然他们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做好了无数可能的预案,但道尔顿此时的这种表现,可不再他们的预料范围内。
因为,这种表现,往往意味着对方有恃无恐,有着极为强大的底牌。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对方为什么能够在看见他们的那一刻,依旧沉稳而自信,没有丝毫的惊慌。
似乎是感觉到了奥斯汀等人的凝重气氛,阿博特极为主动地向奥斯汀等人告知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什么?你是说他早就知道你的身份。”
奥斯汀的声音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惊讶在他们私密的联络频道中响起,回荡在每一个人的精神之海中。
艾伦心中有些诧异,但是却并不因此而惊慌。
毕竟,既然已经迈出了这一步,那就无法收手了。
结果如何,终究是要做过一场才知道的。
而卧底谍战之类的手段,只能是辅助,并非是最重要的决定性因素。
有自然是好的,能够让他们可以以更低的损耗完成战略目的。
但没有的话,也不过是真刀真枪的做过一场,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这一方面,艾伦还真不怕道尔顿出什么幺蛾子。
毕竟在他们这一边,有着白银阶巅峰站立的艾伦,有着摆脱了新晋白银尴尬地位的雷纳德,有着凭借财大气粗可以在白银之中苟且活命甚至拖延时间的奥斯汀。
就这样的配置,高端伤害完全足够,甚至是溢出。
艾伦实在是想不到,道尔顿能有什么翻盘的坑。
就算是道尔顿早已经知道阿博特的身份又怎么样,他又能如何?
这只是情报战线的失利,并不意味着道尔顿可以凭空编出来在他们预料之外的强大战力。
既然如此,他们又有什么好畏惧的。
当然,可能有人会觉得,道尔顿既然能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瞒过阿博特,对他进行反侦察,那么道尔顿在对方的额眼皮子底下隐瞒一些底牌应当是不成问题的吧。
这的确有些道理,毕竟奥古斯都家族的家主终究还是道尔顿。
承袭了枪焰伯爵名号的道尔顿·奥古斯都凭借着强势的铁血手腕,自然有着将整个家族掌控在手中的强悍能力。
但即使是这样,从迪尔斯时代就一直参与在家族中心,至少是中心边缘的阿博特也不可能被如此轻易的瞒过。
毕竟,人员的隐藏自然容易,但是物质、财力的大规模调动却并不是那么容易。
尤其是,为了稳住阿博特,不让他发现其中的不对劲道尔顿给的还是实权管家职位的情况下。
哪怕因为道尔顿的担忧对阿博特有着隐藏的极深的制约和防备,但凭借阿博特的能力,想要从家族的资源流动和财富运转中得知有没有什么可能隐藏起来的力量,这并不困难。
毕竟,凭借着不光彩手段位的道尔顿,可没有继承到奥古斯都家族传承了百年之久的密库。
在他手中,奥古斯都家族自然是在稳定快速的向前发展。
但没有了私密的,与家族宝库分离的密库的支持,他的很多手段和想法都会受制于财力和资源的不足而无法进行。
这并非是智力智慧的高低,只是掌握资源不足造成的限制。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艾伦他们很清楚,道尔顿并没有隐藏起来的决胜强者。
更何况,在进入这个奥古斯都家族保护防御最严谨的中心地带之后,艾伦可以很清楚的表示,这里不只是没有可能的压阵高手,连可能威胁到他们的陷阱、伏杀也都没有。
说真的,就这个地方,艾伦来一个七进七出没有任何问题。
哪怕道尔顿发挥了所有这个地方奥古斯都家族百年积攒起来的手段和强大底蕴,甚至再加道尔顿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珍惜圣痕,艾伦也……
好吧,如果加【不朽圣痕】还真有些麻烦。
虽然艾伦依旧有自信脱身而出,但是考虑到自己身旁的一大堆弱鸡,艾伦觉得还是稳一点好。
而且……
艾伦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奥斯汀装出来的那一脸蜡黄中带着不正常殷红的脸色,心中呵呵的笑了起来。
虽然,艾伦在最初和道尔顿会面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道尔顿身体的不对劲,但是当初的他并没有多想。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因为奥斯汀早就说过阿博特借助给道尔顿送药的功夫在其中加料的事情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遭遇了袭击之后道尔顿的伤势才会越来越重,怎么也治不好。
所以,道尔顿的脸色不正常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有问题?完全没有。
如果道尔顿的脸色健康红润,那才是真的有问题了。
不过,这时候的艾伦考虑到这里,却不由得有了新的想法。
既然,道尔顿早已经知道阿博特是卧底,是来暗算他的人。
那么,他可能会将管家这样重要的职位不加一丝防备的给阿博特的吗?
甚至是,将为自己准备疗伤魔药这样重要的是事情也交给对方,毫无怀疑?
这可能吗?当然不可能。
那么既然不可能,道尔顿的神情脸色是怎样到了这种程度的?
别说什么这些都是伪装,道尔顿此时我没有一丝问题身体倍棒的假话。
艾伦虽然说只是白银战力,相应的白银阶位特点有所缺乏,但这种感知方面的问题,他还真没有怕过谁。
一溜的感知类型专长再加大师级的长刀技巧带来的“势”的加成。
艾伦可以自信的说,白银阶之中,没有人,比他,更懂感知。
所以说,艾伦是百分百的肯定道尔顿的身体出了问题,这是真实的事实,并非用来欺骗人的欺诈手法。
这样一来,道尔顿的身体出现问题的原因就值得深思了。
对方,究竟在搞什么把戏?
不知道是之前的道尔顿掩饰的太好,还是此时的道尔顿放松了警惕。
但是,在之前艾伦进入书房中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察觉到了道尔顿的恐怖气息。
那种威严无比的、沉重如岳的恐怖威压,宛如熊熊燃烧的火炬一般澎湃不息,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与热。
好似,要燃烧一切,拼尽一切,求一个灿烂辉煌。
如果是常人感知到这样的气息,自然是会惊慌失措,甚至做出不该有的错误。
不过,艾伦的脸色却依旧平静。
哪怕,此时道尔顿的气势威压已经到达了白银高阶甚至接近巅峰的程度。
这种恐怖到难以言喻的威压山呼海啸一般澎湃而来,朝着艾伦覆压而下,给他莫大的压力。
这简直就离谱。
下午艾伦和对方交手的时候,对方还只是出入白银的阶位,只是凭借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不朽圣痕】才和他打了个平手。
但是不过是过去了一个下午的,对方的阶位却已经升到了白银阶的顶峰,那个哪怕是在这个魔潮初期的时代也少有人达到的极限。
这种事实的荒谬程度,就仿佛休斯一朝龙裔血脉苏醒,瞬间跨越了黑铁白银,一步升华为黄金强者一般。
简直是无法令人相信。
只是,艾伦却并没有丝毫怀疑的神色。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发生在道尔顿身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既然道尔顿没有受到阿博特的算计,喝下对他的伤势有害无益,可以让他不断靠近死亡的魔药。
那么,对方身体出现的问题,只能是对方自己的选择。
联想到道尔顿那看似熊熊燃烧却仿佛要将自己也燃烧殆尽一般恐怖气势,以及道尔顿本身旺盛澎湃到有些不正常,一直活跃在最高峰的生命力。
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
道尔顿,分明就是燃烧生命换取了一时横行的力量啊!
艾伦眸光幽幽,注视着站在他们对面的道尔顿,眸光闪烁,看不清其中的颜色。
不过,道尔顿却好似感觉到了什么一般,转过头来,看向艾伦。
四目相对,艾伦在这一瞬间好似看见了春风绿柳,看见了水波粼粼。
这如画的景色并不复杂,但却极为自然,其中光华流转,生动无比,有一种温和的意味。
而等到艾伦仔细看去的时候才发现,这哪是什么如画美景,这分明就是道尔顿那双动人的眼眸。
温柔、洒脱,亲切无比,温润如水,散发着源自于灵魂的善意。
在这一瞬间,艾伦凝练的如同钢铁一般的心神也不由得一阵恍惚,失神了瞬息。
不过,下一刻艾伦就陡然惊醒。
眼前哪有什么美景,哪有什么温柔。
道尔顿依旧是默不作声的站在他们身前,面带毫无暖意的微笑,看着奥斯汀。
好似,之前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只是,是不是幻觉,艾伦最清楚。
他死死地盯着道尔顿,神情之中满是警戒,没有丝毫的懈怠。
因为经过了之前那一瞬间恍惚的他很清楚,对方隐藏起来的手段,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的多。
哪怕是他,在一不小心的情况也中了招,其他人自然是不必多说。
只是,艾伦很好奇,对方究竟为什么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动手,为什么没有把握住这个近在眼前的机会,只是沉默的站在那里。
毕竟虽然这样说有些自傲,但是艾伦可以很肯定的说,之前的招数对他而言,并不能如第一次一般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
甚至于,有了防备的雷纳德也不会因此而产生什么样的疏漏。
暴露了一招底牌,却并没有获得任何的利益。
这怎么看都是一场亏本买卖啊。
艾伦心思急转,电光火石间就已经闪过了十数个念头,但却并不能肯定哪一个才是正确的事实。
而就在此时,一旁讨论到差不多了的奥斯汀等人也消化了道尔顿早就知道阿博特是他们的人的这个事实。
不过,这说起来长,但实际也不过是几息的功夫。
在旁人看来,不过是道尔顿开口打招呼后奥斯汀等人短暂的沉默了一下罢了,并没有拖延太久。
“好久不见,道尔顿·奥古斯都。”
奥斯汀看着道尔顿,神情凛冽,好似咬着牙一般的说道。
他的声音并不怎么慷慨激昂,也并不激动,但一字一顿间,却好似刀剑争鸣,自有一股锐利无比的锋芒,杀气四溢。
当然,从奥斯汀对道尔顿的称呼中也可以看出他对于道尔顿的态度观感。
毕竟,连二叔都不叫,直接连名带姓的喝问对方的奥斯汀,对于对方是什么态度,简直是一览无遗。
“嗯?连二叔都不叫了吗?真的是让我很难受啊。”
道尔顿笑着说道,语调中带着些揶揄,但其中却根本没有开玩笑的亲切意味,只有着冰冷。
那种感觉很奇怪,道尔顿就仿佛是一个冰冷无情的魔偶一般,竭力模仿着人类开玩笑时的语音语调,想要表达出对应的感情。
只是,这样强硬的模仿之下,得到的,只是令人惊悚的恐惧罢了。
“自从八年前你在我父亲死后第二天对我下手开始,我们之前的关系,早就被斩断了。”
奥斯汀对与道尔顿表达出来的亲切视若无睹,冷着脸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