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开始的时候是客套了几句，但是整个进食的过程都有显得些微妙，祭璃月一直是副想问点什么的样子，却又犹犹豫豫始终问不出东西来，而倾辰就自顾自的吃着饭，目光也完全不往别的地方看，唯独左丘凉在一边有点尴尬的看着这两个人。

终于，这顿饭还是安安静静的吃完了，小怡在一边站着，见几个人都不动筷子了，就很自觉的把桌子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沏了一壶茶水，都收拾妥当以后，端着那堆脏盘筷就出去了。

其实这顿晚饭祭璃月几乎没怎么吃，左丘凉就偶尔观察一下，偶尔再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只有倾辰一个全程慢条斯理的。

几个人谁也没想过开口。

“倾公子……”三个人干瞪眼了半天，最终祭璃月还是第一个忍不住了。

倾辰也不急着回答，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背身靠在桌沿上，好像之前就在等着祭璃月先开口一样：“我知道您想问什么。”

他此刻的笑容已经不再和善：“这个侍女刚刚是跟您汇报了我们的事情吧？”

对于他来说，这个叫小怡的丫鬟美其名曰说照顾他们，却更像是个监视他们的眼线。

祭璃月也知道有些难堪，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哪里的话……我也是关心你那边的情况，毕竟我们也没有时间商议这些事情……”

倾辰并没有因为她说的只言片语缓和任何情绪：“我是看你跟我父亲曾经相熟才尊敬您，不过这不代表你可以随时干涉我们冥山的行动，毕竟冥山是冥山，南城是南城，更何况对我来说，既然合作，至少要有对彼此的信任。”

这话一出，祭璃月脸色就有些不太自然，她知道倾辰这是在给她个实打实的下马威：“倾辰殿下，不要误会，我很信任你。”

倾辰冷笑了笑：“可惜你很快就要失去我的信任了。”

祭璃月那张被岁月不断摧残的面孔，似是蒙上了什么悲凉一样，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了。

“哎呀……好了好了，都各退一步嘛，我们毕竟还有共同的目标不是……总不能，还没有遇到对手的时候自己先斗起来吧？”左丘凉一个人在这中间还真没有什么发言权，只能笑呵呵的打着圆场。

倾辰站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我希望以后王后娘娘不要让那个叫小怡的在不该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再被我看到。”

左丘凉跟着倾辰的话把目光投向祭璃月，这个年长的女人虽然并没有表达什么，但这番带有威胁意味的话指定也是说到她心里去了。

……

“阿凉，还愣着干什么？”

就在左丘凉又开始脑补之后情况的时候，倾辰那灌着不满气息的声音又传入她的耳朵。

“来了，来了……”

……

回后厢的一路上这两个人依旧没有说话，而且倾辰走的很快，左丘凉小跑着跟在他后面，虽然没有语言上的交流，但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倾辰那股郁闷的心情。

为什么会郁闷？

明明是他把王后娘娘怼的哑口无言了呀……

自己怎么还先闷上了呢？

她完全看不透倾辰的心思，不过自己既然都已经感觉到他心情不好了，还是有必要让他放松点。

“倾辰？”她小心的紧跟在他的后面。

这个时候的倾辰才多多少少留意到自己貌似走的有些快了。

“什么事？”他放缓脚步，注视着身侧的左丘凉。

“嗯……我们要不出去溜达溜达吧？”左丘凉扯着自己的嘴角想要努力笑的开心一点：“正好刚吃饱饭，就当是活动一下。”

“你如果闲的无聊，就自己出去玩玩好了，我回去看看继岩。”倾辰完全没有想到左丘凉的用意，说完就又开始往屋里走。

“等等！”左丘凉跑着追上他，然后拉住他的手：“就出去逛一下嘛，反正丰统领也昏迷着，你看他也没什么可看的，再说一会我们就回来了，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左丘凉见他依旧无动于衷，就拽了拽他：“走嘛走嘛……”

——

要说起南城和冥山有什么不同的话，那最显著就是冥山一到夜里就没有出来的人了，而南城却灯火通明的。

左丘凉有的时候觉得，倾辰一个生活在黑暗里那么久的人，一定很不习惯在这边住吧……就是每每看看他那张平常心的脸，又觉得其实不管在哪里他都会适应的。

“倾辰，你想回冥山吗？”不觉的，左丘凉就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她问的问题就好像一瞬间被埋没在各种各样的声音中，也不知道倾辰究竟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总之，他是没有回答。

走着走着，眼见着距离孤院有些远了，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处桥边，这个桥不算很长，但是有桥洞，桥下的湖水像镜子一样倒映出地面上那黄灿灿的灯火，就好像给这熙攘的夜也染上了一丝平静一般。

“阿凉，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家？”

虽然不知道倾辰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是能确定的就是，他刚刚是有听到左丘凉那句话的。

他或许已经针对关于家的问题想了很久了。

“我的家？醉芳倾城就是我的家呀……不过说起来，我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只属于自己的家了。”

“那你觉得，你看到的世界，美好吗？”

他这是是怎么了？

总说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当然美好了，连整个大陆都是能够创造美好的地方，这里存孕育了那么多的生命，何况我也有想要保护我的人和我想要保护的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倾辰站在左丘凉的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背影：“那如果给你一个可以用你自己换取别人生死的命运，你会怎么选择呢。”

左丘凉笑了笑，转过身来：“我想，我会自私的回避吧……因为我不想救任何人，更不想用自己的生死去给予别人，这样一定会显得我很自私……但是我也有需要我的人。”

不管是谁离开了，都会有人替他感到伤心。

两个人的目光互相交错着，银白色的月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照在寂静的湖水上。

波光粼粼。

“阿凉……”

“嗯？”

“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