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关国本，老奴却是不敢妄言。”

还别说这老太监他娘的说话真有艺术，表面意思是这事儿太大了，不是他一个奴才能够发表意见。

但却又貌似不经意地提到了这国本二字，却是已然隐晦的给皇帝点明了，这事儿别说我这奴才，即便是皇爷您怕也不能全盘做主。

尤其是随着您的年纪越大，东宫之位空悬越久，你能做主的难度就越大。

“可是……，朕要是认了这儿子，他与贞儿相处不好的话，那天机贼子怕是真会手机搞风搞雨啊！”

“从你带来的这些消息分析的话，此人怕不止是本领通天，而且他的个性怕也是无法无天啊！”

既然这事儿汪直比自己了解的还清楚，朱见深也就索性放开了说出了他的顾虑。

他的顾虑是什么呢？

不出汪直得所料，这万贵妃在皇爷心目中的地位，比他之前以为的还要重要的多。

什么认了皇子怕他与万贵妃不好相处，话说的是貌似公正，但是屁股却早已经歪的不知道哪去了。

这万贵妃与那被藏起来的皇子，各方面有可比性吗？

只要万贵妃不主动去找那皇子的麻烦，现年只有五岁的皇子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又岂会跑去找万贵妃的麻烦？

说白了还是皇帝担心，万贵妃接受不了突然冒出来一个皇子，从而如同以往一般对这新出现的皇子下手，最终招致那天机怒火之下的灭顶之灾罢了。

至于你他那亲儿子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会不会被万贵妃弄死，这皇爷却貌似却是压根儿就没想过。

这下就连汪直都觉得，这皇帝有些过分了。

那万贵妃是你的媳妇儿，那皇子就不是你的儿子了？

皇爷你宠幸万贵妃天下皆知，但同为您的亲人，您即便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却也不至于直接忽视了亲儿子的生死吧？

以往后宫那些死的莫名其妙的妃子以及肚中的皇子，您还可以勉强说是意外来糊弄自己，以及天下人。

但是现在这活生生的皇子出现，你这担心的却仍旧是万贵妃容不下他，从而为万贵妃招来灾祸？

看来这皇子在您的心里，却始终中只是为万贵妃寻找的护身符罢了，你这么偏心，就没想过皇爷你虽号称天子，但终究也只是凡人罢了，却不是那神通无量，很有可能长生不老的天机。

您现在把万贵妃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就没想过为此得罪这么多人，等到您驾崩或者失势之后这万贵妃又有谁护的住？

只怕此刻您把这万贵妃抬得越高，日后这万贵妃以及他万家怕是会摔得越惨！

但是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这位在其他事儿上都挺英明的皇爷，却唯独一旦牵涉到万贵妃的事情之上，皇爷就关心则乱的各种乱阵脚，连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都想不明白，或者压根儿就下意识的不想去想。

但是正如同之前所说的那般，这些事儿却不是他汪直一个奴才能够置喙的，即便是皇帝让他说也不行。

那是在平常情况之下，现在这状况汪直既然权衡利弊之后，决定把皇子的消息告诉成化帝，那他就得适当的做出一些改变了，要不然你就顺其自然的话，他汪直就完全没必要把这事儿抖搂出来了。

如果改变归改变这当中的度，却也得掌握好了，太过分的话，皇帝即使当下不杀他，那也不会留他太久。

毕竟他汪直可遇之前的刘海不同，那刘海皇帝而言算不得什么，生死皆是一言可决。

但是他汪直不但掌管这西厂，而且自身实力也不容小觑，这要是一旦失去了皇帝的信任，那就离死真的不远了。

即便他真的没有二心，也没有哪个皇帝会把一个掌握了，相当实力于武力却又不放心的存在放在身边。

最好的结局就是把自己发去南京守灵，最坏的结局就是怀疑自己去南京守灵会心生怨怼威胁到帝王安全，从而最终秘密弄死自己。

他汪直的实力是不差，但这却又要分与谁比了，无论是与那实力通天丝毫不在乎皇权威严的天机比，亦或者是与居然没什么实力，但名义上统御着天下的天子相比，无论是两者之中的那一个，却都不是他汪直能够招惹的起的。

“皇爷您已经登记十多年了，年却已近而立，而万贵妃却是比您还大十多岁。”

话说到这里，汪直觉得皇帝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却不敢再往下说了。

“怎么，你也欲挑拨离间？”

御书房之中陡然之间又凝重的气氛，以及皇帝那双眼中迸射出杀意惊人的寒光，让汪直在又跪了下去之余，心底不得不感叹道“还真是关心则乱啊！”

一提到万贵妃，这皇爷就急眼，那万贵妃的姿色平平，而且相当的嚣张跋扈，小心眼，除了在皇爷太子之位被代宗废掉时与皇爷共患过难以外，汪直实在是不知道，自家这位皇爷到底是喜欢这老女人什么。

“皇爷息怒！”

“毕之所以冒着杀头的危险说这事儿，并无半点儿挑拨离间之意，却也是在为万贵妃着想。”

汪直虽然觉得下来的话怕不能再说了，但是现在这状况明显是不说明白，怕是今天立马就要掉脑袋，而且十有八九还会祸及家人。

汪直虽然是个太监，但是他却也不是石头缝蹦出来的，这亲人自然也是有的。

“说！”

成化帝却眯着眼，注视着地上瑟瑟发抖的汪直良久，才满是冷肃的吐出一个字。

等了半天，只等到这一个字的汪直，却是心头常常松了一口气。

“皇爷，这自古欲求长生的天子，可从未有人能如愿，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无不如是！”

“你这奴才到底想说什么？朕又何曾想求那缥缈的长生了？”

不是汪直这弯子绕的大，也不是这成化帝的智商有问题。

实在是这成化帝对这万贵妃的感情，到了一个变态的地步，但凡牵扯到万贵妃的事情，他的脑子就会不清醒。

他想不明白亦或者不愿想明白，刚刚还和自己说的是万贵妃的事情汪直，却又为何会扯到，历代皇帝寻求长生而不可得这事儿上，毕竟他朱见深可从未有此妄念。

以前没有，在那可恶的天机出现之后也从未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