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谋打开了一瓶放在办公室的珍藏红酒。

第一乐章大约为六分钟的时间，典谋却觉得心里的思绪，在这舒缓旋律中，翻转了无数遍。

他喝了一口酒，神情专注地看着直播里还在弹奏的那双手。

如痴如醉。

月亮视频数据部门。

“咦，这个直播间的人气涨的好快”

另个员工早就戴上无线耳机，在专注地倾听，伸手示意，让同事小点声，并指了下正在看的直播间，“YJ开播了。”

从第一乐章缓慢、哀叹的曲调节奏中，突地一换。

直播画面中景毅的双手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曲调变得快速，节奏较为强烈地展现出来。

就像是诙谐喜剧中的背景音乐，令人感到惊奇、幽默。

曾照灵眨巴了一下眼睛，低声地自语道，“Scherzo？诙谐曲吗？”

就像月光照耀下，有一个精灵在欢快地跳舞，画面突然从朦胧中变得色彩明亮了起来。

在这情绪明朗，节奏轻快中，精灵在用着活泼诙谐跳着小步舞曲。

切分音的使用，旋律的跳跃，以及变化不定的欢快节奏，让人想到一切美好的事物。

本就非常感性的陈雪佳，脸庞还挂着泪珠，慢慢地，就梨花带雨地笑了起来。

她想到了很多很多开心的事情。

这种拖沓中带着跳跃，柔情中暗含刚毅，就像一位男士面对心爱的女士，尽心尽力地开始了追求，汇聚着优雅、温柔和爱意。

仿佛看到一抹令人温暖的轻笑。

白发高雅男子，眼中已经饱含赞美和期待，“三四拍，降D大调。平静又不失优美……仿佛要为接下来的终章做着铺垫……”

在原作历史上，有伟大钢琴家李斯特称这第二乐章，为“藏在两道深邃的鸿沟之间的一朵小花。”

第二乐章短小，只有约两分钟的时间。

演奏完毕的景毅，双手浮在琴键上蓦地没有动弹。

餐厅的钢琴师站在一旁，愈加小心翼翼，捧着胸口，一眼都不肯眨地望着钢琴前的青年。

直播间的人气居高不下，虽然刷弹幕的速度略微减少，但是送礼物的人越来越多。

高卢餐厅中，不止是所有的客人，就连经理，都屏息静神地站立在一旁，今夜或许能够让他们餐厅在历史上留名。

第三乐章在所有人期待中，如约出现。

却有震惊到了所有的观众。

一段如疾风骤雨般地激烈节奏猛地浮现。

如果第一二乐章是藏在水面下的宝藏，需要静静品尝。

第三章就仿若爆裂开来的波浪，一股又一股袭来！

快！快！快！

景毅的双手在琴键上掠起虚影，飞快又不失优雅地舞动。

就像第二乐章在追求心爱女子的绅士，面临种种的迟疑和困难。

告白被拒绝了怎么办？

她的态度是否有些冷淡？

或者对方爱的不如自己多？为什么我的爱得不到回应？为什么不肯多看我一眼?

数不清的问题和复杂情绪交杂，没有停歇，没有停歇，就像暴雨天气下的雨滴，猛地地击打在屋檐上面！

典谋听到的是弹奏者不可遏制的愤懑，像是他独自面对国际巨头垄断打压。

而他偏偏不信，要靠自己的双手为国产智能手机打出一片天下！

那充满胸腔的怒火，那接连轴转动关注每一个环节的紧凑！

又像接连走动的咚咚锵的脚步声，不肯停下，不肯屈服。

面临国产份额被他国巨头垄断的情形，能不悲伤吗？面临周围人的看低和外界的种种不认可，能不愤怒吗？

典谋情不自禁站起来，用力捏紧高脚杯，眼中充满着不屈和刚毅。

斩钉截铁的节奏，和强有力的向前推进！

这是从内心深处发来的呐喊！

激动的急板中，却是藏着精巧的结构和各种复杂的钢琴技巧。

从低音部酝酿的不安忐忑的情绪蔓延到整个湖面之时，到达高音部，强而有力的冲击和反抗。

以及快到最后时，仿若天外飞仙般的，“当心一划”，画面再次明朗清晰。

音调高山流水，飞流直下，餐厅的听众，直播间里的观众，感觉自己紧凑的呼吸还未来得及喘口气的时候。

又被曲音抛向无尽的云霄。

餐厅的钢琴师似乎感受到自己背后大汗淋漓，满眼惊诧地看着景毅。

白发男子似乎声音都嘶哑了一些，低语道，“升C小调，四四拍。右手爬升的琶音，左手的强烈断奏？还有许多快速的颤音以及夸张的表情记号。”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我还得再多听几次，还得多听几次……这样激烈地对情感不羁的表达，却完美的奏乐架构……”

在强力的主和弦中结束，似乎对之前所有的思索有了定论，只待行动。

景毅起身，向周围略微鞠躬致谢。

餐厅的钢琴师陷入了呆滞中，呐呐看着路过的景毅没有说出话来。

餐厅依旧是一片宁静，甚至是寂静。

曾照灵把直播关上，看到迎面走来的白衣青年。

景毅似乎舒缓了一下起伏波动的情绪，看着女孩，喘了一下气说道，“这是送给你的。”

曾照灵声音有些微颤，轻声道，“它叫什么？”

“《月光曲》，或许也可以叫《予照灵曲》？”景毅感受得到女孩的喜意，也不禁心情大好。

曾照灵忍住没有哭出来，笑道，“还是叫《月光曲》吧，很好，我很喜欢。”说罢起身，望了一眼呆坐在原位的白一心，“谢谢一心哥的招待，我们先走了。”

两人还未走到门口，餐厅陡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所有客人，除了白一心，全部起立，看着景毅用力地鼓掌。

餐厅经理擦着汗一路小跑过来，低声道，“这位先生，能否留一个联系方式，我们陈恳地邀请你作为特约驻点钢琴师。”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一头白发，面色却是红润的男子，看上去约莫四五十岁的年龄，很有艺术家的气质，也从座位上走了过来。

他带着惊叹的眼神，向景毅伸出手，“能否认识一下？我是赵音海。”

赵音海？国内仅存的几位享誉国际的钢琴大家之一？景毅就算不关注音乐圈，也听过这位大家的名字，没想到他今天也在这里。

他伸出手与其握住，“景毅。”

这时，曾照灵调皮地上前，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师！”

赵音海一愣，看清女孩的面庞，无奈中带着宠溺，“照灵，是不是早就见到老师，不来跟我打招呼？”

曾照灵偷偷吐了下舌头，一幅低头认错的模样。

“我确认没有听过这首作品，请问是？”赵音海也没有在意，继续向景毅问道。

“这是我送给照灵的升学礼物。”景毅看了下女孩说道。

“不可估量，不可估量啊……”赵音海此时回味那三段章节，越发觉得其中的美妙和精巧，喃喃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