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珠在为沈昭言拆发簪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美人,您说陛下喝得这样醉,会去哪里?”
沈昭言用绢布轻轻擦拭掉脸上的妆,不紧不慢地道:“陛下去哪儿哪里还轮得到咱们操心?”
沈昭言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慕荣洵的意图,从去放灯的路上,她就看出来了,他的眼睛从未离开过那个人……而等那人看向他的时候,他却又连忙收回了目光,然后假意同她说笑。
外人看来,都以为慕容洵得了新宠,正在兴头之上,可只有沈昭言自己知道,那通通都是假象。
到了她的寝宫,他就只是自顾自地饮酒,那样烈的酒,他是一杯接着一杯,喝到最后,整个人差点要瘫在了地上。
她连忙伸手去扶他,“陛下,您喝醉了……”在她的印象之中,他是一国之君,谨慎律己,喜怒向来不形于色,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幅失控的模样……
他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一把推开她,口中含糊不清地喊着什么人,她初时还以为他喊的是他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的名字,直到凑近才听得真切,原来他一直喊的是阿槿。
阿槿,阿槿……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们的这位皇后娘娘,名字里是嵌了一个槿字的。
呵,果然是这样。
她应该是知道了一件了不得的事……不过位份和体面他既已都给了她,那至于他心里装得是谁,对于她来说,其实根本不重要。
她只要知道,她此番是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日后她还要一点一点地向上爬……
……
慕荣洵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然泛白,他头昏脑胀,太阳穴突突地疼。
灰蒙蒙的光线下,这里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争,床榻上一片狼藉,睡帐的一角被扯落,帏幔拖在地上,被褥皱在一起,被撕成碎片的衣料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各处。
木槿则瑟缩成一团,窝在床榻的内侧,啜泣的声音很轻,肩膀亦跟着一颤一颤地上下起伏……
慕荣洵不知道她是刚刚醒来,还是整夜没睡,只是心口憋得很,有种无法喘息的窒息感。
昨夜疯狂迷乱的记忆瞬间涌进脑海……
他不记得他要了她多少次,过程中他听到她喊疼,也听到她无助地说着不要,可他那时被怒恨冲昏了头脑,便借着酒劲,将那怒恨在她的身上发泄到极致。
他明知这副身子刚刚经历过初夜的痛楚,怯弱地承受不得任何一点伤害,可他却怎样都放不开,只想将身下的人拆吃入腹,吞噬个干净,任凭她泪流满面,哭喊求饶也毫不怜惜……
对她来说,那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夜晚……
他一向理智……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小心翼翼地转过她的身子,见她满脸水痕,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他顿时像生吞了一颗苦涩的果子,从舌尖一直苦到心里。
慕容洵想要试着开口说些什么,可他张了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