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牛天下从山上弄回山老汉的家里,一切摆放妥当,已过了卯时末。
一轮红日高升,山带雾岚木叶滴露。小村中有炊烟袅袅升起,真像是一处世外桃源。
牛天下依然昏迷不醒,山老汉各种办法用尽,没有任何效果。
牛天下像是在沉睡,除了身体时不时的一阵打摆子似的轻抖外,没有别的状况。
山映霞唉声叹气,看着牛天下愁眉不展。二虎子在一旁有些迟疑道:“山大叔,这喊也喊了,冷水也喷了,还是这个样子,要不……咱给他来个狠的吧?”
山老汉瞅了二虎子一眼道:“什么来狠的?”
二虎子搓搓手,嘿嘿一笑,道:“用刀子在大腿上扎一下,看看能不能……!”
“不行”山映霞在一旁断然拒绝,大睁双目气呼呼的瞪着二虎子,“你别乱出主意,你拿刀子扎你自己看疼不疼?”
二虎子缩脖嘀咕道:“疼!可又不是我睡着了叫不醒,扎我干嘛……!”
忽然房门外怦然一声大响,一个声音随后响起:“山老头,这大白天的关着什么大门是什么意思?昨天找到个好女婿,难道今天在家里闭门庆祝不成……!”
说话间,山老汉从房中走出,拱手强笑道:“原来是王巡察,稀客稀客,大驾,来到小处,不知……!”
王巡查负手而立,脸上皮笑肉不笑,打断了山老汉的寒暄,道:“山老头,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来什么意思,你也应该知道,你那个什么女婿还好吧?昨天有人闯进护山大阵中,打伤了我们几个师兄弟又跑了,我怀疑你那个女婿,是对方安插进来的内应,把他交出来!”
山老汉连连拱手道:“王巡查明察,那小子是什么人物?都没练过气,什么都不会,年纪轻轻的,走个路还会崴脚。根本不是练气中人,怎么会是内应……!”
王巡查不耐烦道:“你说不是就不是吗?事关重大,让开,今天那小子就是躲进了老鼠洞,我也会把他揪出来的!”
说话间大步上前,进入房中。二虎子对王巡查怒目而视,王巡查毫不在意。
山映霞站在牛天下床前,双手张开,呼吸急促,如母鸡护崽,对向床前大步而来的王巡查大叫道:“不许你动他,他从昨晚昏迷,到现在还不醒,怎么会是你说的内应!”
“昏迷不醒”王巡查停下脚步,眉头微皱,向山映霞仔细打量了一下,忽然阴笑道:“映霞姑娘,别来无恙。呵呵!但请放心,我来并无恶意,这小子既然昏迷不醒,那就不是内应。可巧了,我曾经跟我家二公子学过几年医道,对于人昏迷这种病颇有专精。请让开,让我来为这小子整治整治!”
说话间举步向前。山映霞烦躁道:“你走开,这里不劳你费心,你……!”
王巡查笑意不减,忽然伸手虚摆。
相距三尺,山映霞一声惊呼,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猛推一下,向一旁踉跄让开。
二虎子一声怒吼,拔匕首猛冲而上。王巡查冷哼一声,快速的伸手一按,风涛怒涌。
“砰”然一声,二虎子闷哼声中匕首脱手而飞,一个翻滚摔倒在墙根下,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迅速苍白。
山老汉在后面悲声急叫:“王巡查手下留情,留情啊……!”
王巡查坐在床上,拿起牛天下的一只手,一撘脉门,回首喝道:“都闭嘴,别打扰我为这小子诊治!”
满屋寂然,山映霞和山老汉上前扶起咬牙切齿的二虎子,山映霞则眼巴巴的看着王巡查。
片刻后,王巡查眉头一皱,有些沉吟道:“脉象时强时弱,若有似无,杂乱无序。像是炼气士的走火入魔,却又不尽相同。但……十之九……!”
王巡查说着话一只手按在了牛天下的胸口,“这小子是活不成了”。
掌力一吐,牛天下昏迷的身体蓦然向上一撅,一声闷哼,嘴角有血缓缓流出,随之倒在床上寂然不动。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山映霞忽然状如癫狂,嘶声大叫,向前拉扯着要和王巡查拼命。
山老汉双手紧紧拉住山映霞的手臂,一声低叹,闭目泪流。
王巡查一声冷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入耳,令人心胆俱沉:“山老头,二公子两个月后即将历练归来,不许你们再节外生枝。山映霞姑娘是二公子定下来的人,谁敢让这件事再出意外,别怪我王守伟心狠手辣。有些手段,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比死亡更可怕!”
二虎子在一旁咬牙切齿:“你们抢走害死了我姐姐,你们……!”
山映霞不再哭泣挣扎,脸色更加苍白,肌肉扭曲神色可怖,呈现出可怕的青白色,双目直勾勾的盯着王守伟,目中怨毒的光芒,如火焰般炙烈而浓郁,缓缓道:“好,王守伟,你将后悔你今天所做的事情,我会答应二公子,什么事都答应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二公子将你抽筋剥皮,千刀万剐,要把你剁碎了喂狗……!”
王守伟冷冷的不屑一笑,大步走出,扔下了一句话:“先忙着给这小子收尸吧!”
山映霞脸色惨白,看了看床上的牛天下,一声痛苦锥心的哀叹,双腿一软,蓦然昏阙。
随后被山老汉和二虎子手忙脚乱地抬到另一间房安置。
片刻后,二虎子开始生火,给山映霞熬药。
山老汉双目无神,呆坐在房门前,望着院落中阳光下的一朵小花,怔怔无语。
忽然间山老汉神情疑惑的望望天空,又看看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自语道:“打雷了,怎么会打雷呢?”
二虎子烧火的地方传来一声“噼啪”的木头炸裂声。
山老汉看着满院的阳光,自嘲苦笑道:“老来偏逢倒霉事,连这耳朵都要出毛病了,真有……!”
山老汉没有听错,真的有若有似无的雷声,在时断时续的响起。
青天白日,阳光普照,天空中没有一朵乌云,这种天气,本不该有雷声出现。
却真有几不可闻,类似鼓响的雷声,在山老汉的院落中隐隐作响。
雷声的中心,来自于牛天下昏迷的房间。
已被王守卫判定了死刑的牛天下,身体出现了不该有的异动。
牛天下平躺在床上,双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张开,掌心向上,五指微曲,轻轻颤抖。
几不可闻的雷声,正是来自于牛天下的身体,略显青白的脸上,隐隐有流动的光华。
那些光华,和那道带着牛天下穿越时空而来的七彩光柱,有着惊人的类似,在皮肤内缓缓流动,强弱的旋律和阵阵若有似无的惊雷声相应和。
房中透窗而过的阳光,本该是明亮的,静止的。这时却也开始出现了异常现象。
光芒以波浪形式晃动起来,由明亮的白色变幻成了淡金色。
牛天下头顶上方,出现了一团碗口的光团,像是光影,又像是雾影,时隐时现,有七彩亮光如闪电,在里面闪烁明灭,流转不息。
牛天下的身体周围,有怪异的气体在缓缓涌动,仿佛有一种奇特的力场,以他为中心,在慢慢汇聚、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