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要赶路，小侯爷睡眼惺忪地骑在云风上打瞌睡。

“小侯爷?”

“嗯？”听到赵远之叫自己，小侯爷睁了睁眼睛“怎么了？”

“正午了，前面有个小摊，不如我们去吃了午饭再走。”

“嗯？”小侯爷看了眼身后跟着的暗卫，各个都是标准笑脸一个劲点头“好。”

荒郊野外的小摊，也没什么吃的，几个肉包子，几碗菜粥，就成了众人的午餐，小侯爷咬了两口包子皮，放下了筷子“哎。”

“不好吃？”

小侯爷点头：“在冀州呆太久了，身上带着的小点心也是早早吃完了，现在可好沦落到荒郊野外啃着个硬皮包子。”

赵远之微微一笑“好了，等到了夏水村，我做包子给你吃。”

“嗯？”小侯爷往前凑了凑伸出手指勾了勾赵远之的下巴“好，有远之的包子吃，还是不错的。不过就算不吃远之的包子，吃远之也是好的。”

赵远之正咬着包子，听了后一句一口肉汤呛到了嗓子眼“咳咳。”

“怎么，这么激动？”小侯爷眯起桃花眼面带微笑“难道说远之是迫不及待......”

小侯爷还没来得及往下说，肥肉横飞的老板一拍桌子“结账！”

小侯爷白了一眼“本侯是不结账的人吗！”说着拍了几个铜板“不用找了！”

老板冷笑一声“二两银子！这几个铜板喝水吗！”

“二两！你是抢劫犯吗！”

“给钱！”说着周围的店小二也都瞪起眼睛围了过来，小侯爷心里道：我一个京城混混被旮旯混混欺负了！岂有此理“哟！抢钱抢到你爷爷这里了！”小侯爷一瞪眼！暗卫围了过来。

正在两方僵持之时，赵远之掏出银子往桌上一放，转身走了。老板拿起银子，白了一眼小侯爷：“穷鬼！”

“哎呀！”小侯爷撸起了自己的袖子，正准备大干一场，却被人拎起了后脖领子，两脚离地，扑腾着出了小摊。

“远之，可以放我下来了吗？”被拎出来的小侯爷转头看向“罪魁祸首”。

“好。”等小侯爷两脚着了地赵远之说：“小侯爷平日里你花钱如流水，怎么今天？”

“我的钱也是自己挣得，又不是大风刮的，为什么平白无故给他。”

“那之前那些买......”

“嗨，那些银子最后不是还回到了我手里吗，这些可不同，出去了就是出去了，本侯又没有吃好，给他做什么。”

“哦，那这么说小侯爷你还是只铁公鸡。”

小侯爷点头：“本侯喜欢这个称呼。走吧。”

被称为铁公鸡的人，还很是享受地向前大摇大摆离开了。

到了傍晚，众人到了夏水村，村口有官兵把手，见了小侯爷他们连忙迎上来。

“侯爷，赵大人。”

“嗯，王太医呢？”

“在村子的祖庙里。”

“好，前头带路。”

“是。”

一路走来，路边都是面色晦暗，嘴唇发紫的病人，还有几个人在哭，进了祖庙正看见王太医在诊治病人。小侯爷从医童手里接过浸过水的布条，堵住口鼻，赵远之也系好了，飞鹰飞虎两人，把黑面巾往上一拉，跟在身后。

“王太医。”

“小侯爷。”

“嗯，王太医辛苦了，结果如何？”

王太医摇摇头：“下官觉得这些病人似乎是中毒症状，但是不知为何发病的却是整个村子，集体中毒？”

“哦？他们都是什么症状。”

“腹泻呕吐不止，还会有抽搐惊厥。而且他们的血里也有毒。”

“嗯，那大多是什么人严重？”

“青壮年。”

小侯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可有治疗的方法？”

王太医摇头：“没有，本打算多喝些水，促进排毒，谁想却是越来越严重。”

“可有病死的？”

王太医摇头：“没有，但是有一个病重的。”

“带我去看。”

王太医领着小侯爷进了祖庙，长桌上躺着一个病人。

看起来原本应该是个壮实的中年人，但是这会已经是面颊凹陷，眼底发黑，要不是还喘气，小侯爷都看不出是个活人。

仔细把了把脉，小侯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解毒丸“化在水里，喂给他。”

“是。”

“本侯去看看其他病人。”

“是。”

小侯爷带着赵远之到祖庙的院子里，仔细观察每一个病人，大抵都是面色晦暗，除了青壮年比较重，还有一些白白胖胖的小孩子也是比较重的。看了一圈下来，没什么眉目，正准备去找王太医的时候，进来了一对老夫妇。

“赵大爷又来送药了？”

“嗯。”

老夫妇走进院子引起了小侯爷的注意，这两个老夫妇没有得病，看着他们走了，小侯爷去问王太医。

“王太医，这对老夫妇，没患病？”

王太医苦笑一下：“是啊，他们老两口是唯一没有得病的了。”

“他们没得病，他们是做什么的？采药？”

王太医点点头：“是，老两口一向是以采药为生，后面的山上雨水丰沛，草药丰盛。”

小侯爷点点头：“他们老两口住在什么地方，本侯要去拜访一下。”

“就在村东头，一个单独的小院，院里种了棵枣树。”

小侯爷带着赵远之去拜访老夫妻，飞鹰和飞虎在祖庙里打扫房间。

“为什么我们要收拾屋子.....”

飞鹰叹了口气：“因为我们不是赵大人。”

“我明明是被分派盯着赵远之的，为什么要和你一起打扫屋子.....”

“因为，主子想和赵大人独处。”

“为什么？”

飞鹰抬头看了眼天真的飞虎：“虎子，你知道为什么主子给你的代号，叫飞虎吗？”

“为什么？”

飞鹰叹了口：“哎，你是真虎。”

“真虎，什么意思？”

飞鹰翻了个白眼“夸你！”说完接着干自己的活。

飞虎站在原地呆了半晌幽怨地开口：“我知道了.....”

另一边的小侯爷和赵远之找到了赵老夫妇的院子，这会老两口正在院子里晒野菜，小侯爷走过去敲了敲门“请问可以进来吗？”

“谁啊？”

“我们是朝廷的医官，来拜访二位。”

“来了。”开门的是赵大娘。大娘着实惊讶了一下。

要是原本只有一个俊朗的青年倒是没什么惊讶的，但是他身前还站着一个妖孽长相，穿着艳丽红袍的公子哥，而且这个公子哥还弯着头冲自己甜美一笑，这一幅画面叫赵大娘想到了一个词郎才女貌……呃，郎貌。

“大娘？”

“哦，哦快进来坐。”

赵大娘招呼着两人在小院坐下，赵大爷拎着茶壶，又准备了四个茶碗。

“京城来的医官还真是长得俊俏，快喝口茶解解渴。”

“多谢大爷。”小侯爷端起茶碗一饮而尽，这茶水倒是让小侯爷惊讶了，虽说是凉茶，茶香不足，却是清爽宜人，唇齿甘甜，小侯爷舔了舔嘴唇：“您这茶喝起来很是清爽，好极了。”

“哈哈，什么好极了，不过是山野间的草叶子，没什么好不好的。”

小侯爷摇头：“这山野间才是乐得自在的好茶。”

“哈哈，小哥你还真会说话。”赵大娘洗了一盘小果子端过来“快吃果子，酸爽极了。”

小侯爷连忙摇头：“不了，大娘我最受不了酸的了，远之吃吧，远之爱吃酸的。”

赵远之挑了一个咬了一口“嗯？大娘你这个果子不酸啊，还挺甜的。”

大娘和小侯爷都愣住了，小侯爷好奇抢过赵远之手里的果子咬了一口，这一口憋红了脸“远之，你学坏了......”

整个小院哈哈大笑。

聊了些闲话，小侯爷开始说正事：“大爷，大娘，整个村子都得了病，怎么你们老两口没什么事啊？”

赵大爷摇摇头：“大爷我虽是卖药为生，却也懂些歧黄之术，村里的病人也都看过了，着实不像是病，王太医也说可能是下毒，可是多少剂的排毒方子下去了，也不见好，着实奇怪。”

小侯爷点点头，这件事情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正准备往下接着问，一个王太医身边的小学徒来敲门“赵大人在吗？”

“在。”

赵远之去开了门，小学徒慌慌张张地说：“不好啦，那个病人更严重了！”

“什么！”小侯爷心里着实奇怪：吃了解毒丸怎么没用“大爷，大娘告辞了。”

“快去，快去。”

三人马不停蹄地回了祖庙，小侯爷一看那个病人此时口角流涎，浑身抽搐，把了脉，小侯爷一把先是扎了一针，又拿了一个解毒丸塞进那人嘴里。不多时停下了，人是停下来了，但是状况看起来并不好，小侯爷开了服药“先喝着。”

“是。”

出了祖庙，王太医一个劲地摇头叹气。“哎。此次随行的人也病倒了几个，这可如何是好？”

“随行的人也病倒了？”

“是，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

“还都是年轻人？”小侯爷思索了一下“王太医，没发病的人怎么样？”

“嗯，只是有些腹部不适，没什么大事。”

小侯爷点头“还是没什么眉目，本侯还得回老夫妇家。”

“侯爷辛苦。”

“谈不上辛苦，王太医才辛苦。”

客套了两句小侯爷带着赵远之又去了老夫妇家，他们到了门口，正看见老两口准备出门。

“大爷，大娘，这是去做什么啊？”

赵大娘笑呵呵地说：“去山里摘野菜，正好你们来了要不要一起去，晚上回来大娘给你们炒几个小菜。”

赵大爷打断她：“老婆子说什么呢，两个娃娃细皮嫩肉的怎么跟我们两个老家伙上山。”

赵远之接过赵大娘手中的框：“大爷，放心吧，我平日里自己也会打些野味，正好许久没上山了。”

“那好，走吧。”

四个人上了山，叠翠环绕，云海飘渺，天蓝云白，鸟鸣悦耳，小侯爷许久没见过这样的风景，叼着草走在赵远之身后。

“远之，你觉得这里风景好不好？”

“好。”看着赵远之一脸的向往，小侯爷凑到他耳边说话：“远之那我们以后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盖一个小院子一起生活怎么样？”

赵远之转过头，揉了揉耳朵“挺好。”

小侯爷点头：“那说好了，我可记下了，回京我们就立个字据，签字画押。”

赵远之不搭理他快步去帮赵大爷摘野菜。

等四人回了小院，太阳已经西斜，晚霞很是漂亮，小侯爷摇着自己的折扇，很是享受一阵阵的小凉风，他突然觉得自己也很是向往这样的日子。赵大娘在院子里烧起了炉灶，炒菜做饭，几个寻常的小菜上了桌。

小侯爷也是饿了一天了，拿起筷子，吃野菜竟也觉得可口，等他把自己碗里的饭吃干净了，擦了把嘴，摸摸肚子，很是满足。

“好吃吗？”

“好吃，大娘的手艺真不错。”

赵大爷笑了：“小伙子，都是些普通的农家菜，什么手艺不手艺的。”

小侯爷吃完了，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嗯？大爷你家怎么没有井啊？用水缸吗？”

大爷点点头：“是啊，我们老两口啊，喜欢山上的水，山里的泉水甜，就每天去山里挑水。”

“山里挑水？”小侯爷若有所思“水，难道说，大爷，村里人家家户户都有井吗？”

大爷点点头：“是啊，几年前大家伙都打了井，我们这个村子原本是个古城，这打了井发现竟然有条地下河，这不为了图方便家家户户就打了井。”

小侯爷笑了，眯起桃花眼“我知道了。”说完拉起还在吃饭的赵远之就往外跑“大爷，大娘我们先走了。”

“啊？饭还没吃完呀......”

被拉着的赵远之觉得奇怪就问：“小侯爷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这次的毒，八成就是因为水井了，我的解毒丸可是屡试不爽的，怎么可能对一个不致命的毒不好使，而且越来越重，就连太医们都染了病，那大概就是因为水了。而且都是青壮年和白白胖胖的孩子得病，主要是因为他们吃的多，而老人妇人都吃的少自然中毒不深。”

赵远之点头笑了：“果然是小侯爷。”说着一把抱起小侯爷，跳了两下到了祖庙。小侯爷站稳了，对赵远之伸了个大拇指“果然是远之。”两人相视一笑，进了祖庙。

“王太医。”

“小侯爷。”

“叫人把井里的水打上来做实验，喂给狗，封锁水井叫大家都去山上打水喝。”

“打水喝，难道是。”王太医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小侯爷高明。”

小侯爷微微一笑“本侯爷也是灵机一动。”

王太医转身离开，小侯爷皱了皱眉“嗯.....”

“怎么了？”

“如果是井里有毒，水是活水，这毒早晚也就没了，可是从发现开始到现在少说也大半个月了，持续这么久？”

赵远之想了想说：“应该是有人在一直投毒。”

“一直？”

“对，我们派人守着每一口井，就一定能找到投毒的人。”

小侯爷点头“守着总是有好处。可是我们没带那么多人呀？”

“找几个信得过还没中毒的人，加上暗卫，王太医带来的人也是够的。”

“好，等王太医回来了我吩咐他。”

打定了主意，小侯爷叫了暗卫吩咐了一番，飞鹰飞虎领了命离开了。

吩咐好了一切，小侯爷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拿起茶壶正准备喝，一把被赵远之拦下了。

“有毒的，别喝了，忍忍吧。”

“啊？”小侯爷咳了两声“我都快哑巴了.......”

赵远之想了想“你等着。”说着一开窗翻出去没了踪影。

小侯爷啊了一声“什么情况。”

不多时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水袋，还兜了一兜酸枣。笑着翻进屋：“我特意在老伯家要了水，大娘还送了我们酸枣。我尝过了够酸解渴。”

小侯爷点头，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解了渴的小侯爷一仰躺在床上拍了拍身边“远之来！”

赵远之坐过来，递了颗酸枣给小侯爷“尝一下。”

“不要，没熟的，不吃，本侯这趟出来可真是受尽了委屈。”

赵远之点头：“确实你可是金贵的很。”

“嗯，对，本侯金贵着呢，这一趟出门也就吃你做的那个包子不错。”

赵远之笑了：“我就算做得再怎么好，也不可能比酒楼的饭菜好吃呀。你吃了这么多酒楼的菜都不如我的包子了？”

小侯爷坐直了身子，桃花眼瞄上赵远之：“嗯，是，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西施的包子就是山珍海味。”

赵远之摇头：“你又不正经。真不知道你一个侯爷怎么……”

“怎么这么不守礼教？”

赵远之不说话点了点头。小侯爷撇撇嘴：“四书五经都是给那些迂腐书生看的，本侯又不需要功名。”

赵远之出奇地对这句“离经叛道”的话认同了“是有些刻板，迂腐书生用来考功名确实用得到，不过对于你来说着实不需要。”

难得见他认同自己，小侯爷有些惊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赵大人你竟然还挺认同我的。”

赵远之倒是被弄愣了“啊？我以前总反驳你吗？”

小侯爷点头：“是啊，还总拒绝我。”赵远之看他又摆出了色眯眯的样子，连忙站起身：“好了，快睡吧，我去外间睡。”

小侯爷由着他去，自己扯了被子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