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开春意归,春天亦带来了春困。
虽然六班同学永远在春困夏困秋乏冬眠,但和煦的春风一吹,就连老魏也有些受不住,偶尔也会趁同学不注意,悄悄在讲台上打起盹儿来。
唯一早中晚都活力四射的就是梁上那对鸟夫妻了。
一窝小燕子破了壳儿,天天喳喳叫个不停,鸟爸鸟妈为了养家糊口忙里忙外,六班同学亦为了成倍的鸟粪眉头不展。
不过谁也没有提出把鸟巢捅掉,一来鸟窝一毁一群鸟崽崽必死无疑,二来这些天的投喂下来,大家早就对这一家老小或多或少产生了些感情。
六班的人尚未采取行动,教导主任倒是寻了过来。
这日清晨,年级教导主任与老魏一起站在了燕子窝下,主任手里还拿了一根长竿。
早读读得昏昏欲睡的同学瞬间清醒。
“只有这一窝吧?”教导主任问老魏。
老魏不怎么情愿回答:“对。”
“你们不处理,我就帮你们处理了啊。”教导主任说着,一竿子戳了上去。
窝边几块泥土掉落下来,燕爸燕妈不在,只留一群小燕子发出无能的啾啾声。
顾辛夷推开了窗户,诚恳问:“老师,你要把它捅掉吗?”
教导主任认出这是长期年级第一的那个好学生,便和气地说:“对啊,这太影响你们学习休息了。”
“我们觉得……还好吧,其实可以不用捅掉的。”
另外几个趴在窗边偷看的同学听见班长这样说,也赞同地点头附和。
“这可不行,”教导主任朝五班的方向扬了扬头:“有同学投诉了,我得顾忌其他同学的想法。”
他问:“你们还有什么异议吗?”
“我有意见,”楚三从后门走了出来。
他右边的头发还有些翘,估计是刚刚在早读课上睡觉,临时被谁弄醒来救场的。
虽然发型有些傻气,但这并不影响楚三混账气质的发挥:“鸟是我们班的,它掉下来的一根毛都是我们的,哪轮得着外人指点?”
楚三随手把教导主任手里的长竿一夺拿过:“这竿儿不错,正巧杂物室的蜘蛛网够不着,我就带走了。”
说完他还假模假样地向教导主任鞠了一躬:“谢谢主任,主任慢走!”
教导主任:“……”
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骂又骂不得,气也不好撒。
教导主任在原地杵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瞪了一眼躺枪的老魏,背着手快步离开了。
去他的燕子窝,谁爱管谁管,反正被吵的又不是他。
楚三趁老魏不备,隐晦地扫了一眼顾辛夷,一脸尽是嘚瑟的模样,看起来对自己的“欺师灭祖”行为十分满意。
顾辛夷一脸谴责地向他竖起大拇指。
楚三眼角一弯。
接着他看向了五班。
五班窗边的几个脑袋被楚三猝不及防的动作吓到了,一时间竟忘了缩回去。
哟~学会打小报告了,看来最近五班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楚三脸色冷了下来,慢慢走到了五班门边。
五班同学纷纷埋下了头,做出认真读书的样子来。
楚三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他“嘭”地一脚将门踹开,然后靠在门边,一言不发看着他们。
整个班上都弥漫着低气压。
五班班长站起来:“楚同学……你……”
楚三漫不经心瞄了他一眼。
“……”五班班长哑然,踌躇片刻后又瑟缩着坐了回去。
鸦雀无声。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楚三感到有些无趣,便转身慢悠悠回去补觉了。
他一字不说,却给五班带去了不小的阴影。
直到这天晚自习下课,五班的朱羽才敢和她的好友在厕所悄悄谈到此事。
朱羽啐了一口,低声说:“那个楚……他是什么垃圾,这种东西怎么配进我们学校?”
她对楚三有记恨,但更多的是惧怕,因此骂人也不敢把楚三的名字喊出来。
朱羽的朋友点头称是。
朱羽继续咬牙:“哼,不就是家里有钱,仗着有钱就为所欲为横行霸道,我呸!他就是废物!”
“乌鸦看不见自身黑。”
朱羽与朋友都愣住了,这才发现顾辛夷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作为学霸,晚自习结束不回寝室而是留在教学楼学习倒也不奇怪。
朱羽想起了运动会上那一巴掌,情不自禁摸了摸脸,竟不敢和顾辛夷顶嘴。
倒是她的朋友说:“我们说话管你什么事!”
顾辛夷掏掏耳朵:“抱歉,我只是听不惯狗吠。”
顾辛夷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可是当她不摆出微笑表情的时候,眼角眉梢都透露着疏离冷漠。
这样的顾辛夷,叫人有些莫名的畏惧。
那朋友不敢说话了。
朱羽此刻调整好了心态:“我说错了吗?他就是一无是处!要成绩没成绩!除了打架还会干嘛!”
“就你?你也能评价他人的成绩?”
在年级第一面前,所有对自己成绩的吹嘘皆为班门弄斧。
朱羽瞬时满脸通红:“反正我就是比他强!”
顾辛夷嘲讽地弯起嘴角:“好大的口气,没刷牙吗?”
朱羽差点气噎过去,她气冲冲地伸出手指指着顾辛夷:“你……好,有种我们这次月考就来比比……”
她突然想到万一顾辛夷给楚三压题“开小灶”就麻烦了,于是又补充道:“我们两个班比比,这次月考谁的平均分高,分低的班就乖乖低头做小!”
顾辛夷摇头。
“哈,你怕了?”朱羽只感到胸中恶气终于舒缓出来。
顾辛夷抿唇轻笑,道:“我的意思是,你算老几,也配代表你们班发出挑战?”
她转身飘然离去:“去找个能管事的来跟我说。”
“我不介意陪你们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