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三哥要搬去前排啦!”
“真的真的?哈哈哈,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三哥放着别动,我们来帮你!”
“难忘今宵~哦难忘今~宵~”
“有空多回来玩啊~”
“诶,嫁出去的三哥泼出去的水啊!”
楚三黑着脸被后排十几人簇拥到了顾辛夷旁边。
顾辛夷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笑着看了一眼后排欢欣鼓舞的众人,啧啧道:“你真是猫嫌狗不待见。”
“你不是猫也不是狗,总得待见我吧?”楚三认命地叹口气,继而弯起嘴角:“军师,久违了。”
“我们十分钟前才见过面,”顾辛夷敲了敲桌子,片刻后她还是顺着楚三说道:“久违了,同桌,欢迎回来。”
“不需要来个拥抱?”
“你先把语文预习做了,等会儿老徐再数落你我可不管。”
楚三放下手臂,无奈地坐下了。
恰逢严宿过来取走最后一沓书。
楚三终于对严宿有了次好脸色,他两指相并向严宿随意一挥,算是谢过了他的无意相助。
严宿抱着课本,推了下眼镜,然后肯定地向楚三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背影深藏功与名。
下节课是老徐的语文课。
“三单元第四课,翻到153页,昨天学的古诗要抽背。”顾辛夷悠悠提醒楚三。
“……诶。”
这种随时被学霸罩着的感觉……真的久违了。
老徐性格一丝不苟,教学时也中气十足,但这并不代表他讲课讲得不好,相反,他特别喜欢给同学拓展课外知识,因此六班的同学虽然怕他,但又期待上他的语文课。
上节课学习了一首柳永的雨霖铃,老徐简单复习完后提问道:“在你们的印象中,你们认为哪首描写爱情的诗最绝望?”
同学们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不一会儿严宿起身答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苏轼的江城子。”
又有同学回答道:“氓吧,嫁给渣男天天做牛做马,到最后居然还被渣男嫌弃了……”
“当然是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杨贵妃啊!”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我有一个恋爱,我爱天上的明星,我爱它们的晶莹:人间没有这异样的神明……”
“徐志摩这种渣男的可别拿出来秀啊~”
说起其他诗句六班同学或许还不怎么清楚,但一旦牵扯到“爱情”这种带着浪漫色彩的东西,大家总是能自觉学习和收集,一个个长篇大论起来完全不见平时安静如鸡的样子。
这时顾辛夷起身说:“是李商隐的夜雨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老徐不解:“这有什么绝望的,它只是表达了诗人对妻子的思念啊?”
同学们亦是疑惑地看着她。
顾辛夷沉着回答:“因为李商隐写这封家书寄回去时,并不知道妻子已经亡故了。”
全班安静了下来。
那时的李商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何当共剪西窗烛”的啊,可是他却不知道那个能与他笑谈涨水的女子竟再也不会与他相见了。
生离之时,已是死别。
只有严宿不问风花雪月,张口怼道:“不,诗人当时并不知道妻子已经不在了,因此他没有产生绝望之情,这是悖论。”
“没被感知到就是不存在吗?这种唯心主义的观点恕我不能认同。”顾辛夷理智回道。
两人的讨论突然上升到哲学问题,老徐逐渐听不明白,便简单粗暴打断道:“好了,这些唯心唯物的留着问你们政治老师去,现在上课!”
这个话题就这样跳过了,不过楚三倒是仍有些好奇。
凡是顾辛夷说的,他没听懂的,楚三都想问清楚。
“你们刚刚讨论的悖论怎么说?”
“这个啊,”顾辛夷思索了一下:“这是薛定谔的猫。”
“谁的猫?”
“……”顾辛夷又斟酌了一下,开口:“我举个例子吧,甲让乙说一句真话,乙说‘我这句是假话’,这个命题就是悖论。”
楚三:“???”
更不懂了。
顾辛夷摸着他的头叹息:“总的来说,你不去做,你的所有假想命题都不存在,所以要勇于尝试。”
她慈爱地说:“你就记住这一点就好了,其他的以你的大脑CPU运转功率应该处理不了。”
真好,今天也是被顾学霸嫌弃的一天呢。
勇于尝试啊……
楚三突然将书本一合:“军师,我的生日要到了!”
“嗯哼,”顾辛夷也不抬头:“二月初三嘛。”
“你记得?”
“怎么,”她不正面回答楚三:“你想要礼物?”
“不是,”楚三笑起来:“我的意思是我想在那天送你个东西。”
顾辛夷也笑了:“你的生日不收礼物就算了,还要送别人东西?”
“我人傻钱多,”楚三脸上罕见地有一丝涩然:“反正到时候你不能不收,知道吗?”
“行,卖你个面子。”顾辛夷将笔帽扣了起来,调侃道:“你我本无缘,全靠你砸钱~”
楚三:“……“
”我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