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钟启晨也心慌了一瞬,但很快又镇定下来,继续全神贯注的计算。
叶霄和舒一池也定了心。
陈二丫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他们片刻,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钟启晨是第二个写了数字交上来的。
紧跟其后的是舒一池。
刘成安眼见已经有三个人,把纸笔往桌子上一放,直接选择放弃了。
陈二丫看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叶霄也写好了数字,交到陈二丫手里。
见她朝自己看过来,解释道:“这好歹是我认真计算后的结果,不管是对是错,还是慢了一步,总归是解出来一个数字。”
陈二丫笑了笑,把手里的四张纸按照交上来的顺序规整在一起。
“第一个,答案是三百四十一,错了。少算一文钱,不过速度挺快的,还不错。”
冯实自己倒是有些羞愧,“是我大意了。”方才他的确是只为图快了。
“第二个和第三个,三百四十二,答对。”
“第四个,”陈二丫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朝叶霄笑了笑,“你若是跟另一位一样也放弃的话,怕是也没机会坐在收银的台子后头了。三百四十二,答对了。”
她说完也没看刘成安涨红一片的脸色,“那么,今日负责在这里收银子的,就是你们三个了。其他人则是个负责一或者两个区域,在客人进来之后,在你负责的区域内若问你们什么东西摆放在那里,要尽快给他们找到指出来。”
剩下来的七个人闻言点点头。
“最后我在跟诸位将一下咱们这里东西的价钱。”她说着顺手从旁边的木架子上拿了一瓶盛在琉璃瓶中的酒,指了指酒瓶子的底部,“这里一共画了三条线,三条黑的两条蓝的,黑色代表一文钱,蓝色代表五文钱,若是有绿的,就是十文钱,黄的代表五十文,红的是一百文。那么这瓶酒多少文钱?”
舒一池:“文钱。”
“对了,就是这么算。”陈二丫说完重点看向钟启晨,舒一池和叶霄,“记住要怎么算了吗?”
三人点点头。
“好了,”陈二丫把酒又给放回去,“该跟你们讲的我都讲完了,你们接下来可以自己熟悉熟悉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了,区域的话你们自己来分就好。对了,客人里面可能还会有小孩子,看到小孩子你们要注意一些,别让他们不小心碰碎了什么伤到自己。”
“姑娘放心,我们会注意的。”
陈二丫摆摆手,轻轻松松出了门。
众人在里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散开来忙活去了。
这么一折腾,很快就到了巳时。
这才是百货城正式开张的时辰。
看着琉璃门外陆陆续续进来了人,守在南门的收银台后的舒一池扒拉着手底下的算盘,也开始紧张起来。
在心里默默背诵那五个颜色的线都代表了多少文钱。
其实在百货城正式开张之前的前几天,已经试着开张过两天。
镇子上的人差不多也已经熟悉了这么买东西的方法。现在再进来,也没管里头几个比客人看起来还紧张的店伙计,自顾拿了篮子或推着小推车,在里面闲逛起来。
何曦真负责的区域就是沐浴洗漱区。
来这边买东西的多是小姑娘,何曦真也不好意思靠得太紧,只能一边离得远远的一边又紧紧看着别出现什么意外。
向菀带着儿子推了一个小推车过来,这会正站在木架子前挑胭脂。
五六岁的小孩子正是好动的年纪,向菀一时没注意,陆谦卓手不小心打在架子上,上头摆放地整整齐齐的香皂哗啦啦倒了一地。只把向菀给吓了一跳。
何曦真的确牢记了方才那位姑娘给他们的嘱咐,在小孩子进来后就时不时看着他那边,却也没能阻挡住这次事故的发生。
好在没有砸到人。
他松口气三两步跑过去,帮着正忙着捡香皂的向菀把香皂捡起来在一一摆放上去。
向菀抬头看了看过来帮忙的少年,“多谢这位小公子了。”
何曦真飞快把香皂摆好,“夫人不必道谢,我是店里的伙计。”
向菀闻言不由又看了他两眼,“孩子调皮,也要说一声抱歉的。”
等到香皂都放回了远处,两人才站起身,向菀拉了拉儿子的手,“卓儿跟这位哥哥道谢。”
陆谦卓有模有样地拱了拱手,“多谢哥哥帮忙。”
何曦真朝他笑笑退到一边去了。
刘成安负责的是厨具区,多是碗碟等易碎的东西。他这边过来的人少,走了几圈后见还没有人,干脆蹲在一个别人看不见的角落歇脚去了。
说起来,从宅子过来到现在,他们已经差不多连续或站或走了两个时辰,要是这会有个凳子,他造作下休息去了。
现在只能蹲着了。
“小伙子,可能帮我拿一下这架子最上头的那只碗?”
听到后头传来的声音,他直起身回头,见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您叫我?”
“是,”商湛点点头,又指了指面前的木头架子,“这上面,那只印了竹叶的碗,还要麻烦你拿给我看看。”
刘成安想说您不会自己拿,话到了嗓子眼想到自己这会的身份又咽了回去,走到老者身旁伸手把碗拿下来,“给您。”
商湛把碗接过去,“多谢。”
刘成安摆摆手又回去蹲着了。
累!
商湛出去厨具区之前,看了眼角落里刘成安的背影,轻笑了摇了摇头。
其他地方也都或多或少地出了一点小小的事故。
比如陈诉那里,有客人问他针头线脑在哪里,他找了一圈没找到在什么地方,到最后还是人家客人自己找到了。
再比如常洵那里,客人拜托他帮忙拿一瓶酒。
可这一递一接之间,两人一个快了一步一个慢了一步,琉璃瓶装的酒直接啪的一声砸到地上了。
酒香四溢间,两人面面相觑。
片刻后他先开了口,“是我松手早了,这酒算我的失误,”他说着起身又从架子上拿了一瓶,这会好好地递到了对方手里。
接酒的少年也有些不好意思,“方才是我接晚了,不是你的错,怎么能让你破费。”
两人相互道了歉,常洵默默回想了一下方才的画面,“这样吧,算咱们两个都有失误,这酒二十文钱一瓶,咱们就各承担一半可好?”说到这个他就有点牙疼。
这酒一闻就知是不可多得的好酒,更别提还是用精美的琉璃瓶子装的,放在外头卖十两银子都有人买,可这里只卖区区二十文钱。
在他看来跟捡的也没啥区别了。
这让他又想到了昨天去的那家天衣阁。
感情也是按照外界的一折价钱卖的?
“好。”
两人一齐把地上的琉璃碎渣和酒水清理干净,又一齐去了门口的收银台前,跟舒一池说了一遍方才发生的事情,随后两人又各拿出十文钱,算是把酒给买了下来。
客人拿着酒离开,常洵又回去细细检查了一番有没有遗漏的碎渣,事故消迩无形。
另一边,钟启晨叫住了正拿着糖往外头走的两个小丫头。
他从收银台后面走出来,蹲在两个被他叫住的小丫头面前,“跟哥哥说,这糖是在这里面拿的吗?”
被叫住的秦丫丫偏头看了眼被她牵着的墨满满,这才注意到墨满满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捏了一颗糖。
她顿时想到方才在经过其中一个放着点心糖果的木架子的时候,满满妹妹停顿了一下。
想来就是那个时候捏了块糖在手里。
“不好意思哥哥,我没注意满满她拿了店里的糖,”秦丫丫一边解释一边去摸自己的小荷包,摸到一半动作一顿。
糟,她今天早上刚换了衣服,荷包还在原来的衣服里。
她现在一文钱都没有!
秦丫丫有些纠结地拉了拉墨满满的手,“满满,咱们把糖放回去好不好?”
问是这么问,不过她也没有抱太大希望。
她刚认识墨满满的时候,就从卫先生那里知道了满满跟其他小孩子不太一样。
果然,她说着这句话后满满没给她任何反应。
她去拿满满手里捏着的那块糖,满满顿时把糖攥得更紧了。
钟启晨:“”
正好何曦真在一旁经过,见着钟启晨蹲在两个小丫头面前有点发愁的样子,脚下一转走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
钟启晨见他过来,小声道:“这两个孩子拿了店里的一块糖,没带钱。”
何曦真刚好看到了墨满满手里那块糖的糖纸上画的一道黑线,“不就一文钱,你给垫上不就好了?要不我垫上也行。”
“这不是一文钱的问题。”钟启晨面上多了分严肃,把何曦真往旁边一拉沉声道,“我也不缺这一文钱,但这孩子还若我就这么让她不用付钱直接把糖拿走,你觉得她会不会认为自己从这店里拿东西是理所当然的。这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
正准备拿银子的何曦真手一顿。
“说得好,”木架后头,秦鸢走过来,先摸了摸两个小丫头的脑袋。
秦丫丫低着头有些羞愧,小小叫了一声先生。
秦鸢轻嗯了一声,拿了一文钱递到钟启晨面前。
钟启晨这会难得有点呆愣,僵着手把那一文钱给接了过去。
等那一大两小离开,他才看向旁边站着还没走的何曦真,“曦真,你方才听到那个小姑娘叫那位夫人什么了吗?”
何曦真:“听见了,是叫的先生。”
两人不由对视一眼。
五位先生里面,的确有一位是女子。
在文人和贵女认知中都大名鼎鼎的秦鸢夫人。
该不会就是方才那一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