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傅宁的小食摊回府后,沈翊就去了他娘的院子。
只是没想到沈振堂也在这里,沈翊本想着母亲好说话,让她帮自己去跟爹说纳嫣儿回来的事,可他爹竟就在这里,沈翊犹豫着要不要现在说这个事情了。
“翊儿,你终于来看娘了?你可是好些日子不理我了。”沈夫人慈爱的把今天刚出炉的甜糕推到沈翊的面前,她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可是很喜欢吃甜食的。
“是孩儿不好,下次多来看你。”沈翊有些不自在,这些放低姿态的话让他说出来实在太违和了。
沈夫人头次听到宝贝儿子这样贴心的话,感动得鼻头一酸,小儿子这是长大了,懂事了。
一旁坐在椅子上看书的沈振堂轻哼一声,他在等下文。
几天前才从他的书房摔门而出的人,不可能变化这么快,就变成一个懂事的,烂泥儿子肯定有什么事,沈振堂拭目以待着。
想着来都来了,反正早晚都要说的,沈翊也就直奔主题了。
“娘,我有事跟你和爹说。”
“什么事啊,你说来让娘听听。”沈母柔声道。
“我要纳妾了,你帮我准备一下。”
“什么?纳妾?”
不待沈翊再答,沈振堂已经直接道“不行,完婚之前不可纳妾。”
“是啊,翊儿,咱家和梁府的婚事是高攀了,人家好歹也算个皇家外戚了,这规矩还是不能坏了。”
“我已经决定了,就是跟你们说一声,过几日我就接回府了。”沈翊霸道惯了,既然父母不同意,那他就按自己的意思办了。
“你敢,婚事在即,你是有多急,非得现在把人接回府?”沈振堂极力克制,试图说服儿子。
“是啊,儿子,你跟娘说说这是哪家姑娘,让你这样不计得失,咱好好商量好吗?”沈夫人柔声劝道,她怕老爷又和儿子吵起来。
沈翊不敢看二老,拿起一个甜糕转移视线,道“是韵聚楼的嫣儿。”
“什么?”沈振堂终于不能克制了,喝道“青楼女子竟想进我沈家门?沈翊,你是要将我们沈家的脸面都要丢尽了吗?”
沈夫人也急了,又不忍斥责儿子,劝道“翊儿,别的事,娘都依你。可这件事,你可要听娘的,这要是将那姑娘纳进府里,还是在完婚之前,咱家可要被人笑话的。”
“嫣儿还是清白之身。”
“那也不行,你不用妄想。”沈振堂气得一把将书摔在桌上,留下这一句甩袖出去了。
看着自家老爷出去了,沈夫人叹了一口气,对沈翊道“翊儿,娘知道你决定的事情别人是很难改变的。但是你大了,要懂得你爹的不易,虽然他看起来还年轻,可,”说到这,沈夫人哽咽道“你爹身子大不如从前了,娘已经见了几次你爹咳嗽咳出血来,你就体谅一下他,别再跟他吵了。”
沈夫人说着,眼里的泪水终是掉下来了。
听到这些,沈翊心里被什么揪了一下,很疼。他从小到大都是随心所欲,十来岁就开始接触那些三教九流的人,经常打架闯祸,有时自己解决不来时,都是他爹出面收拾残局,他从不用吃亏。
从小就骂自己败家子,逆子的父亲身子突然不好了,沈翊心里那么多年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他轻声道“那,他可有请大夫看了?”
“请了,偷偷请的,他说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病了,怕你们哥几个还不能独挡一面,他担心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知道他身体不好了,会趁机对沈家不利。”
“嫣儿的事,等完婚后我再将她养在外府吧。”
“嗯,这样也行,就是以后你别伤了梁家小姐的心,要懂得主次,别偏颇了。”
“这个我明白,你放心吧。”
沈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她三个儿子,前两个都是奶娘喂大的,唯独这个小儿子,是她亲自喂养,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所以对小儿子的感情是最深的。她知道自己有些偏心了,好在大的两个儿子是懂事的,从没有埋怨她偏爱弟弟。
从沈夫人的竹华院出来,沈翊就去了沈振堂的书房。
“你又来干什么?”沈振堂拿着毛笔在书写,桌上是他的字帖,字迹工整大气。
“我,听说你病了。”
“普通的寒气咳嗽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注意身体。”沈翊没看他爹,只是小声说道。
沈振堂挥笔的动作顿了一下,正写着的“由”字歪了。
“我出去了,你早点歇息。”沈翊不等她爹回答就转身出了书房,他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气氛。
看沈翊又是走得匆忙,沈振堂回想,好像沈翊每次来他的书房最后都是匆忙离开的,唯独这次的匆忙,让沈振堂心里是舒坦的。因为只有这一次,沈翊不是因为吵架或者生气而出的。
“死小子。”
沈振堂欣慰一笑,继续写没完成的“相由心生”四个字。
第二日,梁府。
“纳妾?”梁章泽怒视梁夫人,他问道“你确定沈翊是要纳妾?”
“外面都传开了。”梁夫人也是十分生气,道“我们雅珍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一个人?完婚前纳妾就罢了,还纳的是青楼的下等女人,而且闹得动静这样大,让咱们梁府的脸面往哪阁?”
梁章泽来回踱步,他真的后悔自己太疼爱女儿了,任由她自己选了一个扶不上墙的纨绔,如今闹出这样的笑话,简直是作茧自缚了。
“老爷,这门亲事不结也罢,这还没进门呢,就闹得满城风雨的,让我们雅珍受委屈了。若是嫁了过去,还不知要怎么磋磨雅珍呢,他沈家财势再大又如何?我们也不是吃素的,何必非他不可?”
“你懂什么,雅珍上次闹着绝食也要嫁那沈三,你又不是没看见。”
“老爷你就是太由着她了,自古以来谁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后雅珍会明白我们的苦心的。”
听到这,梁章泽反倒更生气了,这么多年来,他这个夫人肚子就没再有过动静,后来实在无法,又连纳了好几房二八小妾,无奈他年纪大了,有心无力。
所以,梁章泽这一脉就只有梁雅珍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千般宠溺,还好梁雅珍性子文静并没有养成什么败家秉性。
可自从雅珍在街上隔着马车帘子见过一次沈翊后,就说要嫁给他了。
而且,那次在街市上,沈翊还是在跟几个稍有权势的恶霸在打架,雅珍就看了沈翊打架后,情不自禁,一见倾心了,说出来简直气死个人。
梁章泽怨道“还不是你肚子不争气,我家在我这里算是绝后了,,,”说到这,梁章泽悲从中来,斥道“当年你要死要活不给我纳妾,可你也给我争气一点生个儿子啊,你看人家沈振堂,三个儿子,三个啊,这才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不是后来给你纳了几房吗?”梁夫人弱弱道。
“后来?你还好意思说后来,我都这把年纪了,纳回来还能干什么?你看她们的肚子,除了吃饱了能涨一下,可曾有过别的动静?”
梁章泽悔不当初,当年他是看上了洛阳第一美人,便欢喜娶回家来当宝贝供着,她说不许纳妾,自己就没舍得让她委屈,便一直顺着夫人的意思没收人入房,却不想自己要绝后了。
梁夫人听了这话,秀气小巧的鼻子微微一红,眼睛就湿润了,泪水说来就来。梁章泽见眼前这个柔弱娇气的泪美人,又心疼了,叹了一气,罢了,罢了,绝后就绝后吧,谁叫他就舍不得这个女人掉眼泪呢?
把夫人拥在怀里,安慰道“我不是气得吗?这沈府实在太过分了,实在不行,咱就退婚,找个上门女婿回来,将来雅珍生的孩子不也是跟我们姓梁吗?比嫁去人家那里受气强得多了。”
梁夫人这才收了泪水,看向自家老爷,问道“真的?”
“就是不知道雅珍那怎么说,她是把心都交出去了。”说罢,梁章泽也觉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