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每天都会去一趟傅宁那边,那宅子宽大,只住着傅宁和莲儿,总感觉空空的。傅宁也乐于沈翊过来一起吃饭,不久之后,她还有很长的日子要孤零零一个人走,现在暂时不用一个人的时候,她珍惜这样有人陪伴的每一时刻。
等以后一个人觉得孤独时,可以偶尔想起被朋友温暖的时光,有望梅止渴的效果。就像过去,傅宁在某个安静的夜晚,想起越城和云儿的陪伴,也就不那么害怕黑夜了。
这天沈翊照常从沈府出去,上了马车往傅宁那去。
到了宅子,傅宁正好做完几道菜,见沈翊来得准时,道“我今天可是自觉的备了你那一份晚饭的。”
“终于学聪明了,害得我昨天没吃饱,回去后又叫厨房做了宵夜。”沈翊抱怨着。
“沈翊,你好意思天天蹭我饭吗?我一个落魄难民身上就那么点银子了。”傅宁打趣道。
“没事,你要是没银子了,就回来找我,我家有钱。”
傅宁失笑,沈翊这个人不是那种迂腐只会墨守成规的古板文人,狂妄却有底线,虽浪荡但也懂得责任跟分寸。
像沈翊这样的人注定不是画本里那种用情专一的男子,但他却不会像傅宁的父亲那般懦弱无能,嫣儿那样出身青楼,沈翊本可以花点银子便一笑而过,但他顶着家人压力依旧要赎出嫣儿,想做好安排,为自己一时过错承担责任。
傅宁想,这就是沈翊虽被定义为纨绔,却依然桃花运爆棚的主要原因。
想到嫣儿,傅宁试着问道“沈翊,嫣儿的事你解决了吗?”
被傅宁问起嫣儿,沈翊脸色有些不自然,道“我让人在修整城西的另一处宅子了,等安排妥当了,就把她接去那里。”沈翊又补充道“我那天真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跟嫣儿发生那样的事情,你信吗?。”
“我信,真的。”
“你怎么这么相信我?这件事我要是否认,所有人都会认为我说谎的,连我爹娘也不例外。”
“咱不是朋友吗?你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那还叫什么朋友。”傅宁笑道。
沈翊看着傅宁,没有说话,被信任其实心里很舒服。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被感动坏了?那你有空请我去“宴四方”再吃一顿大餐呗,上次那烤羊排还真是回味无穷啊。”自从逃难开始,傅宁就祭神那天托沈翊的福去吃了一顿像样的高级大餐,特别是那羊排,美味鲜香。
“多大的事,反正那是我的酒楼,你什么时候想吃,去报我名号,我跟掌柜说一声,你随时可以去吃,免费的。”
“真的,我明天就去。”
“明天我和你去。”说着沈翊夹起一块辣子鸡,放进嘴里,香辣脆,也是美味。
“莲儿,明天我就带你去尝尝好吃的。”傅宁给莲儿碗里放了一个鸡腿,这是特意给她留的。
“嗯。”莲儿开心拿起鸡腿就吃,沈翊给她爹报仇后,莲儿就不再那么沉默寡言了,虽回不到曾经那般活泼,但是至少好一些了。
吃过饭,三人坐在院子里,沈翊还是喜欢躺那张摇椅,有时自顾自的思考,有时看傅宁教莲儿新的刺绣花样,沈翊很喜欢这种感觉,他觉得这样很舒服,很平静,即使沉默不语,也不会气氛尴尬。
然而美好总是短暂的,就在沈翊从傅宁那边收回视线的瞬间,一支箭正对沈翊飞射而来,沈翊立时侧身躲过,大喊“傅宁,快走,有埋伏。”
听到沈翊这话,傅宁拉起莲儿正要逃,却见院子四周的围墙上围了一圈的黑衣人,有的手里拿着弓箭,有的拿着长剑。
逃出去是不可能了,沈翊挡在傅宁身前,道“快进屋,记得我们上次逃跑吗?”
上次的逃跑?两人在城北的宅子是在床上摁开关逃离的,傅宁会意,回道“明白,我们一起走。”
“不行,这次他们这么多人盯着,我们一起走就一个都走不了了,你快走。”沈翊催道。
傅宁也不墨迹拉着莲儿就往屋里逃,墙上站着的黑衣人不急着去阻拦傅宁,因为这个宅子四周围都有埋伏,任何人都别想从这里逃出去的,而且他们的目标是沈翊,沈翊没动,另外的小喽啰就再说吧。
沈翊见傅宁走得干脆,放心的同时又莫名觉得有些伤感,都说女人薄情,看吧,一点都不担心他的安危,走前也不嘱咐一下,说注意安全或者保重都行啊。
接下来,一支支箭朝沈翊射来,沈翊翻身躲避,把摇椅侧立,用来挡那连续的箭。有几支险险的穿过摇椅的缝隙,差点没扎到沈翊,沈翊骂道“好险,这是玩命啊。”
黑衣人箭射完了,便从院墙跳下,一个个手拿长剑,在月光下剑刃闪着银光。
沈翊与一个黑衣人打起来,他手里没有武器,只得拿傅宁刚用来剪线的剪刀临时应急。黑衣人挥剑而来,直逼沈翊的身体,每次都被沈翊用剪刀挡住了剑刃,才不用被刺穿而过。趁黑衣人挥剑换手的瞬间,沈翊一拳打在他的手腕,黑衣人吃痛手一松,沈翊趁机夺下长剑。
终于有武器在手,不用那么被动了,沈翊顺手把黑衣人的心脏刺穿,快速拔出剑将其一脚踢开,又准备对击另外的黑衣人。
无奈黑衣人众多,沈翊几个回合下来,身上已经几处伤口。
屋内这边,傅宁带着莲儿跑进房间,找到床上的开关,把莲儿放下去,道“莲儿,你别怕,顺着下面的小道一直跑,跑到另一个出口,打开开关,爬上去,你就安全了。”
“那你呢?傅宁哥哥你不跟我一起跑吗?”
“我不能扔下沈翊,你记住,在食摊仓库的右角下,埋着有五十两银子,如果今天我死了,你就把那银子挖出来自己留着,记住了吗?”傅宁快速嘱咐道。
“傅宁哥哥。”莲儿哭道。
“别哭,快走。”傅宁说着就要关开口。
临关上的最后一点缝隙,傅宁笑道“莲儿乖,要做个勇敢的人,知道吗?放心我会努力活下来的。”
莲儿擦着眼泪努力的点头,却说不出话。
傅宁关上开口,迅速把床恢复原来的平整,拔出身上那把随身藏的短剑,就往屋外跑。
沈翊被黑衣人步步紧逼,身上的伤口流出的血滴在地上,退到门口时,见傅宁又返回来,喝道“你还不走?”
“咱是朋友,不能把你一个人丢下。”傅宁站在沈翊身边,右手拿短剑,凝视包围门口的黑衣人。
“你回来就是送死。”沈翊骂道,还不解气,又骂“愚蠢。”
“可能这些黑衣人是来杀我的呢,把你连累了,我心不安的。”傅宁笑道。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这些人的目标是我。”说罢,沈翊按住腹部的一个伤口,试图缓一下血流的速度。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些人跟上次我抓到的那些一样,身手过招都相似,同一个杀手组织。”
“原来跟我没关系,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回来了。”傅宁叹道。
“你。”沈翊无语。
傅宁看着几个黑衣人,道“喂,兄弟,让我们死得明白点,是谁雇佣的你们。”
黑衣人慢慢靠近着,道“人都要死了,还知道那么多做什么?无可奉告。”
“你们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何必这样小气呢?实在不行,对方给你多少银子,我们再加三倍,雇你们去杀对方,行吗?”傅宁问道,又加一句“我们有钱,这是沈三公子,家财万贯,你们别犯傻,有钱不赚啊。”
“不巧,对方也有钱,不比沈三少差呢,而且,规矩可不能坏了。”领头的黑衣人一脸冷漠看着傅宁两人,仿佛在看两个死人。
听到对方也有钱,可与自己齐肩的财富,沈翊突然萌生一个绝望的念头,心下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