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公子,我们为什么要住在苏府?”傅宁见丫鬟们都退出去了,便随手关上房门。
“让你拦马之前我听到有人在议论纵马之事,说到苏府最近怪事多。”
“所以你才让我去拦下苏小姐的马,借机跟他们有交集?”傅宁想了一会,问道“可我怎么没有听到?”
“那是在前方围观马儿疯跑的人群所议,你当然听不到。”
慕容飐从傅宁的身体出来,道“去城郡的书房走走,应该会有收获。”
“我正好可以试试屏蔽珠现在听不听话,”傅宁拿出屏蔽珠,道“珠儿,将我隐身。”
屏蔽珠似乎对“珠儿”这样的名字不太满意,在傅宁的手上震动了一会,见傅宁不理会,便只好乖乖发出紫色光芒,傅宁的身体开始慢慢透明,傅宁笑道“珠儿真乖,慕容公子,咱们走吧。”
慕容飐看向透明化的傅宁,他似乎应该告诉傅宁那念妖其实是雄性的,“珠儿”这个名字用得不太妥帖,不过也就一瞬间的思考,他便略过不计了,反正屏蔽珠送给傅宁了,她爱取什么名字,随便。
两人一路晃荡到书房,趁着丫鬟送茶之际,两人跟在丫鬟的身后进了书房。
苏中栋坐在书桌边,苏祁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两人都没有说话,待那送茶的丫鬟出去了,苏中栋才道“我已经派了七个异士留在府里,应该不会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但愿如此,这府里闹怪事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么多异士竟还是没有揪出作祟之物。”苏祁放下杯子,道“爹,要不还是去神庙那边祈福吧。”
“嗯,祈福的事交给你去办,平时多去看看你娘。”苏中栋道。
苏祁看着茶几上的果盘,没有作声。
“我知道你还在为你生母的事怪我,可那时我忙于政务,无暇顾及家里,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为父?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吗?”
“孩儿不敢。”苏祁道。
“你是不敢,但是你从不肯叫玉蝶一声娘,平时也就罢了,逢年过节当着家族人的面你也不肯给她一个体面,玉蝶是我抬起来做夫人的,你不认这个娘,这不是怪我吗?”
“爹要抬谁做夫人,我做儿子的不敢干涉,但是请爹不要强求我喊她做娘,我苏祁只有一个娘,已经去世了。”苏祁淡淡道。
“你。”苏中栋被气得咳喘了一阵,缓和了一下,才道“你三个妹妹都是玉蝶身边养大的,你看她对你几个妹妹是不是好?看在这份上你也该为你娘的事释怀了。”
想到几个妹妹,苏祁轻蔑一笑,道“好,当然好,好到三妹差点没放肆得杀人放火了。”
“那是琼儿自己顽劣,这如何怪得玉蝶,你三个妹妹细到饮食起居,大则婚姻之事,那样不是玉蝶用心操办的。”苏中栋深深叹了口气,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以后这个家是要交个你来支撑的,你要识大体一些,别让人诟病说你不尊长辈。”
苏祁不再说话,书房这父子两静静的坐在各自的椅子上,傅宁看了眼在另一张椅子坐着的慕容飐,实在看不出他心里此刻到底什么想法。
苏中栋见儿子不再搭话,知道这个事情还是没办法,便先抛开,想起今天女儿骑马的事,道“今天那傅公子你要好生安顿,好歹人家是你妹妹的救命恩人,等他住些时日,走的时候记得送上厚礼,不能让人诟病说城郡大人不知感恩。”
“这个孩儿明白,即使爹不说我也会去做的。”苏祁犹豫了一下,道“只是爹为何要留傅公子住在咱们苏府,现在府里正闹怪事。”
听到儿子的疑问,苏中栋无奈道“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本想着他拒绝了再送上厚礼答谢的,可没想到他竟就应下了。”
傅宁站在慕容飐旁边,脸上不由挂起两抹红霞,心道“不是我厚脸皮随便住你家,是慕容飐这位公子说了算,这事可不赖我。”
却冷不防被慕容飐回头看了一眼,傅宁被他这一记深邃目光吓得赶紧停止思考,无声赔笑,她后知后觉想起,慕容飐现在已经对自己了如指掌,即使不在身体里也能感知她的想法。想到这傅宁有些郁闷,以后自己真的没有秘密了吗?
那边又响起苏祁的声音,道“既然已经住下了,那便好好招待吧,不管怎样咱们要快些制住府里作祟邪物,免得再出事端。”
“嗯,为父也是此意,还有,你要管束一下你妹妹,让她不要再惹祸生食,丢了咱苏家的脸。”
“知道了,只是三妹自小骄横惯了,怕是现在要改也不是容易的事。”苏祁想到那玉蝶姨娘一脸柔和的样子,他的眼底隐隐泛起冷意。
“好了,你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孩儿告退。”
苏祁便出去了,苏中栋看着儿子离开,叹息道“唉,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拿他没办法呀。”
从苏中栋的书房出来,傅宁问道“慕容公子,你可感知到这苏府有妖气?”
“没有。”
“那他们家为何会有怪事呢?难不成是人为的?”傅宁疑道。
“且看看再说。”
两人又沿来的路慢慢走回去,刚进了院子,就见一个丫鬟提着食盒对守门的夏竹道“夏竹,你快带我进去,我这些吃的可要凉了。”
“锦儿不是我不让你进去,是这位傅公子刚才吩咐过了,他今天累了要早歇不能进去打扰。”夏竹无奈,她记得大少爷嘱咐过的,一定要招待好贵客,若有怠慢是要严惩的。
傅宁算算一刻钟就快过了,赶紧进了屋子,拿起果盘一个桃子吃完,刚好身体就不再隐形,听外面还在说话,便打开房门,看了一眼几个丫鬟,问道“你们这是作甚?我都被吵醒了。”
夏竹赶紧跪下,道“是夏竹的错,扰了公子歇息。”
傅宁摆摆手,道“快起来快起来,这是做什么?”
“是这样的傅公子,这位是夫人身边的锦儿,她给您送了些吃食过来,我早就说您歇下了,可,,”夏竹犹豫道,锦儿是夫人身边的,她也不敢得罪。
锦儿赶紧道“傅公子好,夫人听说您救了咱三姑娘,她心里感激,亲自给您做了些吃食想要谢谢您呢。”
“夫人真是太客气了,让我可怎么好意思?”傅宁顺口回道。
锦儿把食盒提在面前,道“傅公子何不趁这还暖乎试试?”
傅宁侧身让开,示意锦儿进屋,道“那便多谢夫人和锦儿姑娘了。”
得意看了夏竹一眼,锦儿抬脚踏过门槛,进了屋里,把一盒吃食一一摆放出来,放在圆桌上。
真是一桌的美味小吃,有凤爪,各色点心,切得细致美观的杂果盘,这些正是宵夜好食材,而且还另备了酸梅汤,用来消食。
傅宁也不得不感叹这位夫人做事体面,连自己这样一个临时客人都不会被忽略,且细节都那么上心,难怪能被苏中栋抬做了夫人。
送走锦儿后,刚吃过桃子的傅宁觉得自己好像无法抗拒美食,笑着问道“慕容公子,这些吃食能不能放心吃啊?”
“吃食没有问题。”
听到这句,傅宁就放心了,又问“慕容公子要不要试试这苏夫人的一番好意?毕竟这是人家为了谢咱们救了苏姑娘的,你才是真正救她的人呢。”
“你吃吧。”慕容飐道。
傅宁试了一颗绿豆酥,内松外酥,甜而不腻,浓浓的绿豆香味,不禁道“如果这真是苏夫人亲手做的,那真是太贤惠了,据我所知,那些各府里的夫人姨娘们对厨艺鲜少有懂的,这位苏夫人跟我娘一样,做吃食极其用心呢。”
说到这,傅宁笑不出来了,看着一桌子的吃食,她想起了她娘经常这样做很多好吃的,忍下鼻头的酸楚,傅宁认真把桌上的美味一一解决,直到肚子圆鼓鼓,腰带都紧了,才吩咐夏竹把餐碟退下。
“再怎么像,也不是你娘做的,不是吗?”慕容飐看着傅宁道。
“你这人真是,就算能看穿我心里所想,也不要说出来嘛。我就是想假装自己还是十岁之前,回味一下而已。”静了静,傅宁如实道“不过,味道还是不一样,还是没有我娘做得好吃。”
慕容飐没有回话,只静静看着,他不觉得已经过去的事情还需要拿来伤感,他也不理解傅宁对母亲的依恋,因为他的家族里,都是冰冷的相处模式,不论父王母妃,还是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甚至整个魔界都是只谈实力与生存,理性占据所有,这是常态。不足为奇,更不会感到伤感或者委屈。
记得很小的时候,慕容飐养了一只麒麟兽,他觉得自己想要麒麟兽跟在身旁,他很习惯。但是慕容世杰因为麒麟兽在他面前露出利齿,就杀了它,那件事引起了慕容飐与慕容世杰的第一次交战,那时年幼的慕容飐败了,而他的母妃却冷冷扔下一句“丢人现眼。”便扬长而去。
慕容飐记得母妃那离开的背影,他不知道难过是什么,但是他知道麒麟兽再也不能跟在身旁了。
“我睡觉了,慕容公子,你如果要歇息就在外间那吧,我放好被子了。”
“嗯。”
傅宁盖上被子,深呼吸几次,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