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哈哈笑出了声，原来都是安排好的谎言。

她还想着就算现在他不喜欢她了，可曾经还是对她有过真心的......

她错了！

错的彻彻底底！

她自以为自己伟大，可以把自己的良缘送给她最爱的小姐。

可，这中山狼，是她亲自拜托小姐领进了林家的！

是她，害了林家啊！

是她，害了老爷啊！

是她，对不起夫人的遗言！

是她，害的小姐苦等她爱的林重宪！

是她，害的红笺遭受本不该遭受的一切！

虽然现在红笺面上一如往日的大方爽利，可她和红笺一起长大，如何看不出红笺心底满是伤痕！

小姐和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温暖红笺，努力不让她想起那些不堪的回忆。

想起那个不堪的夜晚。

她很快就意识到了，那天竹园也是个局。

“你骗我？”她睁着眼睛死死的看着叶君寒的脸。

“你骗我去引诱小姐到竹园。是为了拿她要挟老爷？”

叶君寒颔首。

“林重宪呢？”

“怕是已经在鱼肚子里了吧。”

叶君寒勾起一抹笑意。

“你喜欢小姐。”绿阑看着他，突然出声，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叶君寒眼睛微眯，笑意渐消。

“你喜欢小姐，所以骗她去竹园，有一方面应该是不想她看见老爷死在她面前。你喜欢小姐，所以知道了什么宝藏在林家山，却特意嘱咐不让人动老爷和夫人的坟。你喜欢小姐，所以现在还在伪装着夫子的身份，明明目的已经全部达成，可以撕破面皮了，你却没有。你喜欢小姐，所以......你想留在她身边，你想她爱上你，你想她信任你，你想她依靠你，你......”

绿阑冷笑着说，每一句都像一把刀，刻骨铭心。

女人与生俱来的敏感，让她瞬间读懂了这个心脏都是黑色的男子，狠辣手段下暗藏的温柔。

留给林仙儿的黑暗的温柔！

叶君寒指尖微颤，目光越发寒冷，一股寒意从他身上弥散开来。

绿阑却不曾住口。

“仙儿不会喜欢你这种人的！你这种杀她父亲，毁她家园，还要掘她祖坟的无情无义的黑心男人，她永远不会爱你！永远不会......”

啪——一个精致的瓷杯落地。

叶君寒唇角微抿，脸上却半分看不出摔杯的怒气。

“孙壮。”

“属下在。”孙壮在一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公子生气的居然摔了杯子。

绿阑怕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送绿阑姑娘上路。”叶君寒面无表情，一字一句的说，“不对，是请绿阑姑娘上路。”

“......属下明白。”

绿阑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一点都没有平时笑不露齿的婉约。

“你心虚了？！哈哈哈，都被我说中了？你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得到仙儿的爱，永远也不配......”

她癫狂的笑着，将自己的手中的香囊向他扔去。

孙壮一时来不及反应。

看着香囊砸在叶君寒脸上。

屋子里的气压越发低了，寒气逼人。

“这脏了的香囊，充满谎言的签文，与你肮脏的心最配了！”

孙壮捂住绿阑的嘴，将她拖了出去。

叶君寒颤抖的手指终于握成拳，青筋蹦出。

半晌，用修长的手指夹起砸在他脸上的那个香囊，扔进了烹茶的小炉里，目光寒冷逼人，看着它一点点被火光吞没......

......

绿阑平静了下来，目光示意，扒开了孙壮的手，“放心，我不喊。”

“绿阑姑娘明白就好。您识趣些，还能有个体面，不然，莫怪孙壮无情了。”

她冷冷点了点头。

一路平静，看不出半分波澜。

安静的进了她所住的西厢房。

她看着桌子上的绣棚，轻轻抚摸了几下。

她给仙儿做的衣服还差几针。

她看着，眼睛里哀伤仿佛要溢出来。

她对不起仙儿，对不起老爷，对不起红笺，对不起林家......

有今日，她不怨。

甚至，心甘情愿。

“这衣服就差几针就可以了，能让我绣完吗？”她转头看着身后的孙壮。

“孙壮觉得没这个必要。”要完成公子交代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敢放松。

虽然私心里有些不忍，但公子才是他的主子。

“孙大哥这点时间也不愿意给我吗？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仙儿，想最后给她留点什么。又不动纸笔，你有什么好怕的。”绿阑轻轻笑了笑，一如往常的温婉。

孙壮想起了当初在林家的时候，绿阑就常常唤他孙大哥，时不时送些实用的东西与他，虽然他知道这是因为公子，可是时间长了，依然觉得感动。

他点点头，“给你盏茶。”

绿阑点了点头，“足够了。”

她对着透进来的一缕月光，轻轻穿线，娴熟的在衣服的衣领上蜿蜒。

盏茶。

她打了最后一个结，咬断了线，抚平了衣服，工整的叠好，放在桌边。

看着它笑了笑。

她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拿出口脂抿了抿。

取了前几日新买的素色绸布，站在绣凳上，垂在梁间。

修长的脖颈轻轻套进了结成的圈。

绣凳落地。

她像个断翅的飞燕，在梁间挣扎着......

窒息感袭来，她不知为何，竟然恍惚间眼前浮现了清庙的那个午后，她和仙儿，红笺笑闹着躺在榻上。

阳光斜斜地打在她们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小姐笑着对她们说若是找到了喜欢的人就告诉她。

都说人死的时候，一生的场景都会重现。

可我这一生只记得这个场景了。

原来，这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小姐，绿阑会和老爷夫人在天上守着你。

小姐，你一定要幸福。

小姐，对不起......

孙壮看着不再挣扎的绿阑，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悄然离开了。

......

清晨，明媚的阳光照在睡美人的脸上，唤醒了林仙儿。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秀气的打着哈欠。

晨起的慵懒，让她的眼角那抹红晕愈发晕染，白瓷般的皮肤在晨曦的照射下，无暇透亮，一副娇无力模样。

她轻轻拍了拍小脸，“醒醒，要去给外面可爱的小青菜们浇水了。”

她自言自语，努力甩去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