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考场出来时间还早,北京的冬天虽然冷但阳光却很充足,再加上这两天升了点温,祁霁裹紧了厚厚的羽绒服决定四处去逛一逛,吃了晚饭再回酒店。
说起来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悠闲地逛过北京,上一世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练习室里度过的,就算偶尔能出门也是为了赶通告,而且虽然她们只是一个小糊团,但公司却从来不许她们单独出门逛街,说是怕万一被人拍到了不好的照片会留下黑历史。
现在想起来,祁霁真的不知道是该说徐峰太看得起她们了还是太看不起她们,不过七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而已,出门逛个街能被人拍到什么不好的照片,更何况那个时候就算她们不戴口罩也不见得有人能认识她们。
总而言之就是,这一次能无所顾忌地走在北京的大街上也算是弥补了她上一世的遗憾。
冯娇带她去了南锣鼓巷,因为不是节假日所以这里的人还不算很多,祁霁沿着路边的小店一家家的看过去,最后停在了一家看起来不太起眼的画廊前,画廊门口立了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美院学生画展”,字虽然不大但却很好看。
虽然祁霁从小就没什么绘画天赋,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且她觉得门口这字儿写得挺好,甚至莫名的还有一些熟悉的感觉,所以就拉着冯娇掀开门口厚重的布帘走了进去。
四边形的画廊不大,一眼就能看完,里面也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冯娇看了几幅画之后小声吐槽,“难怪都说艺术家是疯子,这都画的什么啊看都看不懂。”
其实祁霁也看不懂,但她就是觉得里面挺暖和的,而且还萦绕着一种淡淡的柠檬香,清甜又温柔。
“你喜欢这幅画吗?”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沉而有磁性的男声,就像此时窗外午后的阳光一样,祁霁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在这幅画面前站了很久了。
这是一幅以蓝黑色为背景的油画,似乎是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上,可沉沉的暮霭却让人觉得无比压抑,仿佛下一秒就会坠入无边的地狱。
难怪这幅画的名字叫《坠》。
祁霁回头看见了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生,他把帽檐压得很低,羽绒服和长裤也都是黑色的,只有穿在里面露出了一点边的卫衣是米白色的,但这并没有让他的气场变得柔和一些。
“不是。”
祁霁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那人却问,“你不喜欢?”
他抬起了头,露出了原本被帽檐挡住的一双眼睛,他的眸子是深棕色的,像蜜糖也像琥珀,给原本锋利的眉眼平添了一份温柔的特质,祁霁觉得他的眼睛更适合这幅画的名字——坠,因为她一眼望进去就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也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压抑。”
“是吗?”
男生越过她走近这幅画,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每一个边角,突然回头冲她轻轻一笑,“我把这幅画送给你吧。”
祁霁愣住了,她和冯娇对视一眼之后指着自己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觉得你会喜欢它。”
这算什么理由?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他怎么就知道她会喜欢这幅画?
男生却不容她拒绝,付了钱之后就请老板把画仔细地包起来,他递给祁霁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着,可眼里却仿佛有深海般的沉寂,“有重量的东西才会坠落,轻如鸿毛的只会慢慢飘落,风吹到哪里就飘到哪里,没有选择的权利。”
祁霁的目光落到了递到自己面前的这幅画上,隐隐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叫程宥,宽宥的宥,很高兴认识你。”
他向她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