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铗见何云思一拳击来,双掌翻飞,卸去了这一拳成的力道。接着卖个破绽,故意让这一拳打在自己胸口上。
荆铗哎哟一声惨叫,身子被这一拳之力打得向后飞出好几米,摔在地上,便不动弹了。
何云思心想,我这一拳力道并不算很大,怎么就被我打晕过去了,莫不是有诈。便远远的站定了,喊道:“喂,呆子,臭小子,你没事吧,哼,别和我使诈,你可瞒不过我的。”一连喊了几遍,可荆铗并无动静。
何云思心里不禁有些着了慌,心里嘀咕着该不会真的把他打晕了吧。于是在地上捡了一个小石子,朝荆铗丢去,石子打在荆铗身上,可荆铗依旧是一动不动。
何云思这下慌了神,顾不得提防,走到荆铗身边,推推他晃晃他,喊着“喂,你快醒来,你没事吧。”四野无人,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太阳发着冷漠的光。她莫名的觉得有些害怕了,声音里带了些哭腔。
突然一只手掌带着掌风向何云思袭来,正是荆铗见何云思心慌神乱,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出手。
这一下偷袭成功,何云思不及反击,荆铗手掌已经伸入何云思怀中,想要把钱包抢回来,却没想到碰到一团棉花般物体。荆铗心中惊疑未定,何云思早已一巴掌拍在荆铗脸上,这一掌力道充沛,而且夹杂着愤怒,荆铗脸上顿时现出五道鲜红的血印子。接着便是一顿臭流氓的臭骂。
荆铗一时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只见何云思已经跑到一旁蹲下去,把头埋着呜呜的哭起来了。
这一下变故倒是荆铗所没料到的,心想这何公子的举动处处透着古怪,倒有点像小孩子脾气,真让人摸不着头脑。虽然他还没有缕清思绪,但也顾不得许多了,先走到何云思旁边向何云思道歉。
“何公子,刚才是在下鲁莽了,伤着了何公子,在下向你赔罪了。”
“臭流氓,谁要你来赔罪。”
荆铗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成为臭流氓了,一时楞在那里。
何云思见荆铗楞在那里不说话,更加生气,把钱包掏出来,用力远远的扔开。
“臭流氓,钱包还你。”
荆铗此刻觉得十分尴尬,一下子不知道这钱包究竟该不该捡回来。
“钱包还你了,我一分钱都没花,糖葫芦都是我自己花钱买的,咱们两清。哼!”
何云思起身就走,不理荆铗。荆铗见他还在生气,忙捡起钱包,拦住何云思去路,再一次向她道歉。
“臭流氓,你拦着我干什么,快让开。”
何云思一掌向荆铗劈去。这一掌乃是盛怒之下发出,颇有威力,荆铗只得侧身避过,又伸手在何云思面前一拦。
“何公子,有话好说。”
“臭流氓,我和你没话可说。”
于是二人又斗在了一起。何云思恼怒荆铗无礼,手上力道颇重,但章法却有些乱了,荆铗也被迫以同等力道还击。
二人斗了二十余个回合。荆铗一招批亢捣虚使出,何云思低头避过,却不防头上的束额巾被荆铗的掌风击落。顿时何云思一头乌黑靓丽的长长秀发散落开来,好似空中的一阵黑色瀑布。
荆铗这时才发现眼前之人乃是女扮男装。只见何云思秀发及腰,身形婀娜,灵动的双眼上还挂着泪痕,梨花带雨的脸颊更增添了她的美貌。荆铗一时竟看得有些呆了。
他这时才明白过来之前那团棉花物体是什么,也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何云思会生这么大的气。一想到此节,荆铗不禁羞得面红耳赤。
“你、你……我、我……”一时之间荆铗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什么你你我我的,我们之间可没有半点关系,你就是个臭流氓。”
荆铗羞愧难当。
“是是是,何姑娘怪罪的是。在下给姑娘赔罪了,任打任罚,绝不还手。”
何云思见自己骂他是臭流氓他竟然还承认了,不禁噗呲一笑。又想他之前的举动也并不是故意的,而且认错态度也挺好,于是气便消了一大半。
“你当真没看出来我是女扮男装?”
“是是,在下初出江湖,对江湖上的很多门道都不了解,这次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女扮男装,是在下眼拙,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好吧,看你比较诚恳,那我就原谅你吧。”
“多谢姑娘了。”荆铗听了大喜。
“不过你得赔礼道歉。”
荆铗心里犯了难,眼前的何姑娘何等机灵,万一提了什么过于刁钻的要求,那可不好办了。但是自己有错在先,孔夫子就教导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如今自己冒犯了人家姑娘,虽说是无心之过,但确实有错,认错受罚是理所当然的,否则便是违背了圣人训诫了。于是一咬牙,说道:“是我的不对,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好呀,那你可不许反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荆铗嘴上这么说,心里不由得有点忐忑起来。
“哼,你算什么君子,刚才还在动手动脚的。”何云思越说越轻,连自己也羞红了脸。
“我刚买的糖葫芦还没吃上几口,就被你打坏了,你得赔我一串糖葫芦,不行,得赔我两串。”
荆铗没想到她提了这么简单的要求,又见她故意气鼓鼓的嘟着嘴,觉得眼前之人莫名的可爱。那面容仿佛一记重拳击在荆铗胸口,荆铗只觉得心跳突然快了许多,还有一些痒痒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挠着他的心,又不十分挠得着。
“别说两串,四串我也买给你了。”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耍赖哦。”
何云思气来得快,但去的也快,此时已经全然忘却了刚才在生气。于是二人一路向城中走来。二人都是青春年少,心地单纯之人,早忘了刚才的不愉快,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城里。
荆铗心里不自觉的埋怨这回城的路太短了,怎么这么快就走完了呢,要是能够再多长一点就好啦。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脑中会蹦出这样的念头。
他给何云思买了四串糖葫芦。分别的时刻到了,荆铗心里忽然生出许多不舍。这不舍不像小时候和玩伴告别一样,而是多了很多复杂的情绪在里面,但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和感受,荆铗自己也说不清楚。
荆铗向何云思道了别,独自回到客栈。到客栈门口时,他不经意的一回头,发现何云思正跟在他后面,荆铗又惊又喜。何云思捧腹笑道:“其实我这几天就住在你们房间楼下一层,只不过你太笨,没有发现罢了,要不然你以为今天在糖葫芦摊位前你发现我是偶然运气好吗?哼,你这个笨蛋!”
于是接下来几天,何云思经常来找荆铗一起玩,有时两人在城中漫无目的的闲逛着,听评书看杂耍,买些好吃的好玩的;有时两人也来到城外,在秋高气爽的时节看看溪流高山,看看遍野金黄的稻谷,直玩到日暮黄昏才回去。
荆铗觉得自己从出生长大以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快乐而又无忧无虑。
然而月满则亏,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