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抟接过契约瞄了一眼,压在了棋盘下,两人开始摆弄棋局。
江蘅等四人全都围站在棋桌前,静观这场空前绝后的赌棋大战。
江蘅虽然不懂下棋,但他知道,下棋能开发人的智慧,也能提高作战谋略,历史上诸如曹操,诸葛亮这等善于打仗的军事家,都是棋艺高手。
陈抟的棋艺自然不用多说,慕名而来找他对弈的名家不在少数,赵匡胤年纪轻轻,更是棋艺精湛。
金陵将挑上山的两坛美酒拆封开来,倒了两大碗分别放在棋盘的两侧,又另外倒满了几大碗放在一旁,谁要是渴了,便自行饮取。
两人摆好棋盘,正式对弈的时候,正巧太阳落山,苗训在大厅里多点了几根明晃晃的蜡烛,眼见蜡烛燃灭了一支又一支,两人还是不分胜负,额头上都渗出了丝丝汗珠。
下棋的人不累,观棋的人反而累了,尤其江蘅,因为不懂棋局,但精神上一直跟着两人高度紧张。到后来,索性坐到一旁静待结果,不去观看了。
他将陈庆之拉到一旁,悄悄问道:“先生,以你看,这场对弈,胜负如何?”
“陈抟老祖稳而不躁,徐图渐进,每一步稳扎稳打;赵将军勇猛异常,奇兵险招步步逼近。这二人各有所长,可说胜负难料。”
江蘅一听,便知道两人对弈正酣,要想分出胜负,不会那么容易,而此时已经是子时了。连喝了两大碗酒,走到棋桌前又观看了起来。
一直到寅时,由于赵匡胤心中急躁,急于求胜,反被陈抟稳重险胜了一子。赵匡胤脸色惨淡,抱拳说:“老祖棋艺高超,我输了。”
陈抟还礼道:“咱俩这场棋局下了足足四个时辰,足可见赵将军棋艺精湛。”说着,从棋盘下拿出契约说:“这契约贫道就先收下了。”
赵匡胤见因一时好胜,输了华山,虽然心里有些悔恨,但大丈夫一言九鼎,且已立了字据,只能看着陈抟将契约收了起来。
苗训说:“师父和赵将军下了一夜的棋,想必腹中饥饿,不如吃点东西,再休息不迟。”
陈抟说:“广义,为师在山上清修多年,夤夜不食,五谷不备,你且陪同赵将军享用吧!”然后又抱拳道:“赵将军,请自便!”
说完便大厅去了。
苗训收了棋盘,赵匡胤将挑上山的美味佳肴一一摆放,五人同坐一桌,猜拳斗酒,喧腾起。
分开十年,江蘅再一次和赵匡胤,金陵同桌共饮。当年他初尝酒味,只觉喉头热辣,不懂其中滋味,如今历经沧桑,美酒如同仙露,甘甜可口,连连干杯。
三人食珍馐,饮美酒,话旧重提,往事如烟,畅饮之下,极其痛快。尤其赵匡胤,豪饮海量,虽喝的面红而赤,但千杯不醉,酒量越发的好了。
陈庆之碌碌书生,一生从未如此尽兴过,尤其上得华山来,见到了传闻中的陈抟老祖,更是和赵匡胤,江蘅这样的当世英豪同桌共饮,微醺之下,举杯吟道:“廉夫唯重义,骏马不劳鞭。人生贵相知,何必金与钱。”
五人开怀畅饮,一直喝到巳时,全都醉醺醺的,才由观中的道童搀扶着去客房休息了。
赵匡胤三人在云台观停留了三日后,便向陈抟告辞,陈抟再次向赵匡胤表明自己的志向,作《归隐一诗赠送:“十年踪迹走红尘,回首青山入梦频。紫绶纵荣怎及睡,朱门虽富不如贫。愁闻剑戟扶危主,闷听笙歌聒醉人。携取琴书归旧隐,野花鸣鸟一般春。”
然后又悄悄嘱咐苗训说:“我曾听闻赵将军出生之时天现异象,此番得见,绝非一般,你定要好好辅佐于他。”
苗训深深谨记在心中,待赵匡胤,金陵和江蘅道别后,三人一起下山而去了。
陈抟望着赵匡胤远去的背影,站在道观外捋须含笑。陈庆之走到跟前,突然跪倒在地,悲声道:“晚辈陈庆之,拜见老祖,恳求老祖收为弟子!”
陈抟一怔,看着他俯身跪拜,问道:“你为何要拜我为师?”
“弟子本是一介书生,几十年寒窗苦读,一无所获,遇到江蘅兄弟后,方才觉得这副皮囊还有些用处。早就听说老祖不仅是儒学之师,更是道学老祖,如今相见,手抖心颤,诚心拜入老祖门下,期望平生所学,更上台阶,一展抱负。”
陈抟见他说的恳切,开了天眼一观,微微一震,思虑片刻,说道:“你一生不顺,皆是因为你是天生的童子之命,此等命数,确如你所说,际遇坎坷,多学少用,尤其表现在婚姻和寿数上,这两者是你一生的命门。”
陈庆之一惊,心颤不已,问道:“莫非弟子婚姻缺憾,寿数有损?”
江蘅听陈抟将陈庆之的一生说的如此详尽,又直言他的命门所在,而陈庆之也问的极为直白,一颗心也是微微颤动,静待陈抟作答。
陈抟却打起了哑谜,说道:“天机不可泄露。不过童子之命,万里无一,如你这样的人,最后都最皈依了佛教或是道教,既然你天命与宗教有缘,且与贫道缘分不浅,那我今日便收你为徒。”
陈庆之喜极而泣,咚咚咚的在石板上磕了三个响头,陈抟扶他起身后,见他的额头都磕破了皮,知他诚心之极,颇为感动。
江蘅也欢喜不已,抱拳道:“先生,恭喜你啊!”
三人说着,进入了大厅中,陈抟忽问:“蘅儿,周儿怎么样了?”
江蘅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便简短的将周儿目前陷入天蝎圣教的事说了,陈抟听后说:“你俩小时候陪伴了贫道三四个月,贫道一生心中无物,自从前日里见到你,见你眉间愁云笼罩,总是想起那三四个月的事。”
江蘅突然激动了起来,说道:“师父和顾爷爷仙去后,回山派名存实亡,弟子掌管着偌大的回山派,常常心力不足,夙夜忧叹,恐回山派毁在我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