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刘琼终没有在私塾里出现。想见到刘琼的张云霞愈感郁闷了。
她不清楚,以前几乎天天来私塾里的刘琼,自她给他写了那首小诗后,为什么又不来了呢?
难道他没有看,或者他看不出诗中的意思?对她张云霞有什么偏见?
想到这些,张云霞伤心异常!
聪明的秋夌,似乎看出小姐的心思,对她道:“小姐,明天是刘琼父母亲的‘五七’,刘琼是个孝子,明天他肯定去他父母的坟上祭典。”
聪明的张云霞怎么会听不出秋夌的弦外之音。为掩盖内心的欣喜,她故意道:“刘琼父母‘五七’,他去不去祭典,对咱们有什么关系?”
“姑娘,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您以为我看不出您的心思?!”秋夌玩皮地笑道。
张云霞:“我有什么心思?你说说。”
“真让我说呀?”秋夌笑道。
“说吧!”张云霞脸色不觉红了。
“那我说了!”
“说吧!”
秋夌:“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人家,又不敢承认!而且……而且非常想见他?!”
“鬼丫头,胡说些什么!”张云霞伸手去捉秋夌。
秋夌“咯咯咯”地笑着躲开了。
张云霞追了几步,没有抓住秋夌,故意生气道:“鬼丫头,这话可不许乱说,连我父母也不能让他们知道!明白吗?”
秋夌走过来,拉住张云霞的手,道:“姑娘,我是您的丫头,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难道我还没有分寸?”
张云霞强挤出一丝微笑,愁眉不展道:“见到他又能怎样?!人家已经成了李府上的上门女婿了!”。
秋夌环顾四周,见没人,就把嘴贴到张云霞的耳根,悄声道:“姑娘,你放心好了,刘琼是李府上的假上门女婿!”
张云霞故意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姑娘,就你还蒙在鼓里,咱们庄子里的人,哪个不知道刘琼是李府门上的上门女婿是假的?”
张云霞道:“怎么会是假的呢?!”
“您想,周巡抚的儿子要纳李秀为小妾,李老爷和李秀能愿意吗?周巡抚的儿子恶贯满盈、臭名昭著,光小妾就有好几个,谁家大门大户的小姐愿去他家做妾?!那不是自往火坑里跳吗?!李老爷和他女儿又不傻,他们当然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了。”
张云霞呆呆地盯着滔滔不绝的秋夌。
秋夌:“李老爷不答应这门亲事,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得罪周巡抚父子,只得来了个缓兵之计,暂时把刘琼拉去当挡箭牌!刘琼是什么样的人,李员外难道不清楚?这事只要稍有思维的人,谁不知道是假的?!大家暗地都在议论这件事呢!……”
张云霞想到她父亲的话,又呆了半晌,道:“秋夌,这事谁议论就让他议论去,咱可不能与人乱说!记住吗?!”
秋夌点点头,道:“放心吧姑娘,我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张云霞道:“刘琼的父母明天五七?”
秋夌回道:“是的。你也知道,刘琼是个孝子,他父母的祭日,他不可能不来祭典。”
张云霞点点头,没再说话。
花开两朵,再说刘琼。
其实,刘琼对张云霞只有感激,没有爱情。
现在的他,正在狂热地喜欢着李府上的小姐李秀。
他也知道他不可能真的能成为李府上的女婿,但他仍然痴心不改,痴迷不悟。
自那天在她家门口见她的第一面,他就喜欢上了她!是她美貌的天姿、才智的聪慧,富足的家庭吸引了他,还是富有传奇色彩的武艺吸引了他,他不得而知。反正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而且不能自拔!
那天,李秀生气地斥诉了他后,他真的不敢再与张云霞见面了。他对张云霞没有感情,只有感激。
从张云霞给他写的那首小诗,不难看出,张云霞对他有好感,好像喜欢他,哀怨他做了李府的上门女婿。
一个人,一旦做了上门女婿,即使在古代也是没有人权和地位的。聪明的刘琼难道不知道?!
不是他不想见张云霞,而是怕万一让李秀产生了误会,那他以后的日子真的不好过了。能得到眼下的这种生活,实属不易,他不能因为张云霞而毁坏了这种安逸的学习环境!
其实,张云霞也是个十分漂亮的姑娘,如果在没有遇到李秀之前,或者说没有去李府做“上门女婿”,说不定刘琼会喜欢她。
但,那只是如果,与李秀比之,不管从那个方面去衡量,张云霞都逊色得多。
他还不能不顾眼前的利益,而改变看法。
诚然,尽管刘琼狂热地喜欢着李秀,但他又不得不认真考虑他与李秀现在的关系。
他与李秀夫妻之名毕竟是假,然而,他做梦都想把这件事变成真实!
若要梦想成真,他想,也只有通过科举之路了。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自己的身份和命运,这样,也许能赢得李员外和小姐对他的“不良”看法,从虚有的夫妻之名,成为真实。
现在算来,县试、府试都错过了每三年一考,这三年中,只剩下最后一次院试了。
这次院试在来年四月,他能参加这次院试吗?
按理说这种跳跃式的考试是绝对行不通的。但,他又很想试一试。
若这次院试不能参加,那他还要再等三年,要知道,在慢长的三年中,会有很大的变数,特别是针对他这种穷苦人,三年后的将来,他能否参加科考还是个未知数。
看来,他必须抓住在李府的这次机会和条件,尽最大所能,去争取这次院试的机会。
他有预感和信心,如果他能参加这次院试,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名列前茅是很有把握的。
这些,都是唐若明告诉他的,并且唐若明曾对他许过诺:州府里有他一个执事学生,就是干学政的,向他求求情,也许会让他参加院试。
这使刘琼喜出望外,内心里充满了斗志和希望。
因此,他在考试前的这段时间,都用在读书上,期待着来年院试的到来。
但是,明天是父母“五七”的祭日,他又不能不去。
可怜的父母在那次暴雨中已经作古,算来,明天就三十五天了,也就是民间对逝者祭典日期之一,“五七”。
因为父母遇难时他才穿越到这个身体的,再加上这个肉体之躯以前不怎么聪明,因此,父母对他的爱已经变得模糊了。
但,毕竟是这一世肉身父母,而且这一世的人把祭典日子看得特别重要。
不管怎样,明天“五七”祭日,他必须去祭典。
祭典父母,当然要买祭品和冥币。他现在虽然衣食无愁,但囊中羞涩,衣袖里没有半分半文,这买祭品和冥币的钱到哪里去弄呢?
他首先想到了唐若明。如果向他借点钱,也许他不会拒绝吧。
一直等到下午放学,终没有等到唐若明回来。
他有些焦急。
直到晚饭时,也没看到唐先生的踪影。
他忍不住问管家李能,才知道唐若明去了州府。问他去州府里什么事,李能说不知道。
但刘琼隐藏觉得,似乎是与他来年的院试有关。
想到这些,他心中不觉一喜。
李能见他若有所思,问道:“琼儿,找唐先生有什么事?”
刘琼犹豫了一下,道:“本来想向唐先生借点钱的,没想到他去了县里也是州府。”
李能道:“刘琼,吃穿不愁的,借钱干么?”
刘琼:“明天是我父母‘五七’,我想买点供品去祭典,可怜我身无分文!”
不觉,刘琼暗然伤神。
刘能沉吟了一下,道:“先别伤心,我带你去老爷那里试试,看能不能支点钱给你。”
刘琼千恩万谢,跟在李管家身后,去了后院李员外的住处。
听见敲门声,丫头春红打开了门。
见是李管家和刘琼,春红愣了一下道:“李能叔呀。”
李员外一家人正在吃晚饭,刘琼也不敢贸然进屋,他就靠在了门边。
李能进了屋,把他们的来意给李员外说了一遍。
“李管家,你也知道我们家眼下的状况,下人的工资都欠了他们几个月了,家里实在再也拿不出钱了,”
李员外说着,又朝门口望了望,大声道:“刘琼,实在没有办法,要不这次祭典的事就算了,等你父母一周年时,我再尽心为你操办,怎么样?”
刘琼失望至极,泪珠又不争气地涌了下来。
李能站了一会,又说了几句话,告辞了李员外,和刘琼转身回了。
这时,李秀从后面疾步走到刘琼面前,把他拉住,塞一串铜钱到他的手里。她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回去了。
刘琼拿着这串钱,回头深情地望了望已经走进院门的李秀。
空气里,弥漫着从李秀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
他搞不清李秀现在的心境,是恨他还是爱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