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吱吱呀呀”走得很慢。
其实,车速还可以放快点。但,刘琼担心的是崎岖不平的山路颠簸得厉害,蘑菇边沿易破损,怕影响菇质,就由马儿慢腾腾的走。
反正离城里不远,这速度,到城里也用不了几个时辰。
没有月亮,繁星满天,借着淡淡的星光,夜幕并不显得太黑。
马蹄儿敲打着路面,发出“哒哒哒”的响声,均匀且耐听,就像优美的旋律一般。
夜静悄悄的,偶尔,在暗蓝的天际传来单调的鸟鸣。
唐若明坐在驾辕上,手拿马鞭;刘琼坐在车里,默不作声地望着赶车的唐若明。
没想到,唐先生赶马车居然还是一把好手。
忍不住,刘琼道:“恩师,您是大城市的人,看不出您赶马车还是把好手!”
唐若明叹了口气,道:“琼儿,你有所不知,我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和你一样是个孤儿。家里穷且不说,最要紧的是受别人的欺负。”
“欺负?”刘琼疑惑道。
唐若明点点头道:“我老家在咱们中书省撩原县安良镇。那时,我们家在村子里也算得上是有田有院的大户人家。不幸的是,在我六、七岁那年的一天晚上,我父母双双被人杀死在床上!幸亏我滚到了床底下,凶手没有发现,我才逃过一灾。”
刘琼急道:“凶手抓到了吗?”
唐若明脸色阴郁,道:“抓到啦是抓到啦,也正了法,但,真正的幕后凶手却逍遥法外!”
刘琼下意识握紧拳头,怒道:“幕后凶手?!”
唐若明点点头:“原来,安良镇有个地主老财,他看中了我们家的三十亩良田,想低价收买。我父母不愿意。这地主老财多次骚扰无果后,没想到他竟雇凶杀人……”
说到这儿,唐若明已泪流满面。
“该死!这地主老财!”刘琼狠狠地一拳击在车梆上,怒道:“他还活着吗?”
唐若明抬起头,抹了一把泪水,道:“县衙也缉拿了他。不过,没隔多长时间,这老财却大摇大摆地又回到了家里!”
未等刘琼说话,唐若明喘了口气,又道:“那时的我年龄尚小,还不知道寻冤报仇。多亏了我家的邻居王干娘,怕我不测,把我偷偷地送给她百里之外,咱们省城(中书省)的一个亲戚家。这亲戚家的男女主人,就成了我的养父母。养父母待我不薄,见我学业勤恳,就把他们唯一的女儿嫁给了我!”
唐若明喘了口气,接着道:“又有谁能理解我当时心中的痛苦?!由于复仇的种子在心中燃烧,我勤奋刻苦的信心倍增!有心人天不负!二十八岁上,我终于金榜题名,成了皇上亲点的状元。为了搞清我父母惨死的真相,皇上允许了我自荐,我到撩原县(生我的县城)做了知县。”
刘琼似乎松了一口气,道:“血债血还!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唐若明道:“我再一次提审地主老财,问他认不认识我。他看了我半天,摇了摇头。我又问他:你还知道唐宇吗?他惊讶地望着我,说不出一句话来!我大声喝道:狗奴才,你当真不认识我了?!好好看看,我就是当年你雇凶杀死唐宇夫妻的儿子!!地主老财吓得魂飞魄散,磕头求饶!……”
接着,唐若明又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仇是报了,不过,我的仕途也完了!朝里有个大官,是地主老财的亲戚。这狗官,不分青红皂白,在皇上那儿奏了我一本,说我公报私仇。没想到,皇上听信谗言,准了他的本,把我削职为民!”
刘琼惋惜感叹道:“唉,这世道,奸人当权,清官难做啊!”
唐若明没有回答他的话,眼睛凝视着前方。
车子“嘎吱嘎吱”,碾过一座大桥,省城就在眼前了。
“恩师,我怎么看着这两个盗贼的身架有点熟络?!”
唐若明:“我也有这种感觉,听声音也不像是男人。很像……”很像什么,唐若明没有说出来。他下意识地杨了一下手里的马鞭,马车似乎又快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