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主任手上沾着泥土，正是从草丛那儿钻出来的，裤脚也都是污泥，脑袋上稀稀拉拉的几撮毛被雨水一淋，全部顺贴着脑仁，毫无存在感。叶晞听到声音望过去，就注意到他那张抢镜的大圆脸，一时还以为他什么时候赶潮流剃了个光头。

“叶晞，”曹主任又喊了他一声，手背在头顶蹭了几下，不小心给扒出个中分，“车辆附近的脚印都检测过了，鞋码一大一小，着力点分布也挺均匀，推测当时应该就两人，并且没发现地面有强行拖拽或是拉扯后的凹痕，只是有一处……”

他忽然停下来，思考着如何形容。

“嗯？”叶晞疑惑地看他一眼，将手电筒对准地面，一面等着他酝酿一面低头认真研究起那两串脚印。

然后他发现了点别的。

“那是什么？”右手稍稍往右侧一偏，光束直直照过去，在那脚印旁边，像是有什么东西往上面碾过，摩擦面不大，要是不仔细也很容易漏过。

曹主任“唉哟”一声，手指向那处：“我正想跟你说呢，那位置应该是被重物滚过，你看两边的野草，高度不一致，右边那一块有些都要贴到泥土里了……娘哟，等会儿估计会来场大雨，我去催一下，得让他们麻利一点，抓紧时间。”

曹主任的公鸭嗓没一会儿就传了过来，叶晞走到那处，手指轻轻拨了拨野草，他没多待，转身又折回车边：“后备箱打开检查了吗？”

“翻了一遍，没发现有刀具、斧头或是绳子之类的工具，这后边平时应该就是放放杂物，粘着一些衣物上的绒毛。除了一个红色小水桶、一条毛巾，再就是几张广告传单——水桶外侧沾到了几滴颜料，看着像是油漆，毛巾上有残留物，有一些是细沙，这两样估计是对方用来擦车的。”痕检人员停顿一下，“哦，毯子底下翻出来一条巧克力。”

叶晞本来要过去看一下搜出来的东西，直接就被最后一句转移了注意力，他怀疑自己是被司辰影响了，“巧克力？”

另一个同事递来两个透明密封袋，叶晞随便一扫就认出来包装纸，恰恰是司辰代言的那款。

搞不好是从购物袋里掉出来的，他在心里想。

“这上面是个图案，还是个补丁？”卢俞不知道从哪窜了过来，一条毛巾本不起眼，只是一大片的枣红色中突兀地镶嵌着一小块黄色，看久了反倒有种奇怪的不相称感，就像是擅作主张“缝上去”的。

叶晞打量了一阵，谨慎地说道：“都带回去，好好再检测一下。”

……

十点半过了，一向注重养身，强调要早睡早起的高母，今晚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一边对叶晞说的那些唬人的话，将信将疑，一边又控制不住地想东想西，到了后面，她就开始担心高雅菲，尤其是在尝试着往那边打电话，得到的回应却是对方已关机。

高母在客厅来回走动，合掌不停地念叨：“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

就在她自己都被绕得头晕眼花之时，掌心的手机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