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曦叹了口气，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施柔是因为受了刺激，所以后面才自杀的吗？

问这种问题，无疑往卢俞伤口上捅刀子，叶曦不忍心，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吞了回去。

卢俞闭上眼，好一阵都没说话，叶曦能从他的沉默里，感应到一股压抑的痛苦。

他也靠到墙上，安静地望着头顶的节能灯。忽然，他迟钝地意识到什么，转头盯着卢俞，迟疑道：“你前面说，当年负责那起案子的刑警说是自杀……你心里是怀疑的？认为这案子有隐情？”

“我不相信柔柔会自杀……”卢俞嗓音嘶哑，“虽然他们每个人都说她曾有过自杀的念头，手臂上也有自残留下的伤疤，可我还是不相信……她那么坚强的女孩，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走到那一步……”

话音突然一顿，他估计是太久没这么认真回忆过，思绪都有些错乱，缓了缓神才开口：“阿姨说她得了抑郁症，晚上总是睡不着，还偷偷找医生开了安眠药……这些事我都不知道，没人告诉过我……就连柔柔出事，还是我后面听派出所的同事说的。”

听到“抑郁症”，叶曦总算明白了卢俞今天在医院为什么那么反常。

“案子是在三年前，那你们后面……还有联系吗？”如果中间一直保持着联系，施柔又真得了抑郁症，那么亲密的两个人，就算是隔着手机，也不可能察觉不到对方一丁点的反常。

“那天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柔柔……阿姨说，我但凡还有一点良心，以后就不要再去打扰她了。”卢俞低声说道：“很快她就转学走了，全家搬去了外地。叔叔打电话给我，说这件事一旦传了出去，对女孩的名声很不好……其实他真的不用特意打电话警告我，就是心里再恨，我也没想过报复她的家人，我是真的爱她啊……”

可能是他鲜少这么情绪外露，叶曦竟被他最后一句表白震住了，随之而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酸楚。

叶曦没有一点犹豫就点头说：“嗯，我相信你。”

清冷的白光下，卢俞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谢谢！”

他没敢再去贸然打扰施柔的生活，他变得沉默寡言，除了拼了命的学习，其余的时间都用来思念她。两人约定了要一起考进人大，将来要成为最优秀的律师，可在高考结束后，卢俞突然听闻施柔订婚了，家里人已经在筹备婚礼了，他疯了一样联系施柔，对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后面再拨过去就成了空号。

“等我弄到地址赶过去，婚礼都结束了……我当时觉得天都塌了，心灰意冷之下，就更改了专业，报考了警校。”

叶曦咳了一声：“我插一句嘴，谢谢你改了专业，我代表市局和广大人民群众感谢你。”

“不客气。”卢俞笑出声来。

叶曦又问：“那后来呢？”

“她是自愿嫁人的，我尊重她的选择。可我还是忍不住打听她的一切，没别的想法，就是想确定……她到底过得好不好。”卢俞叹了口气：“以前我们无数次幻想过大学生活，当我得知她放弃了学业，比听到她嫁人更难过，叶哥，你懂那种感受吗？”

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施柔就把一切都放弃了，甚至包括……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