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脑中一遍遍回响过锋哥刚才说的话，周锐僵硬的身体也随之慢慢松懈，就好像体内的顽疾终于寻求到根治的偏方，长年累月压在胸口的那块大石头，这次是该彻底粉碎了吧？

唉……这样也好。

手机再次响起，周锐勉强定了定神，眉间的褶皱抚平了些，眼睛一扫来电显示，他有些犹豫，可那铃声锲而不舍，他使劲儿抽了口烟，跟着接听，一开口声音都变了：“喂，大伯母。”

“阿锐，你终于接了。”周母也是刚吃过饭，这几天肖琴上完课就赶过来陪她，婆媳关系非但没有缓和一些，反而还愈发僵硬。当然了，肖琴从不会跟她吵，通常都是周母指着她骂骂咧咧，要么她装作没听到，要么就干脆躲去厨房。要实在是骂得难听，肖琴也会试着讲道理，可结果往往都会招来周母更大的怒火。

此时，肖琴就站在餐桌边收拾碗筷，偶尔也会偏头去看一眼讲电话的周母。

“不是我不帮这个忙……您说的什么话，那可是我哥啊，他不见了，不只是您着急，我每天也都在担心。”周锐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神色漠漠，“警方查案没您想得那么容易，这人海茫茫的，我哥又没留下一丁点线索，找起来肯定困难……宁市的案子，我们这边是不方便插手的，大伯母，您别生气啊，我作为家属，处境有点尴尬，就是局长也不敢随便乱伸手……”

被他好言好语哄了一会儿，周母憋着火不敢发作，眼下她没有别的人可以求助，周锐是自家人，又是警察身份，绝对比她这个老太婆更有办法。所以在找到周全的行踪之前，她也不会傻到去得罪周锐。

两通电话下来，周锐好不容易舒缓下来的情绪，霎时便有些烦躁的趋势。他将手机调成静音，捻灭烟头丢进垃圾桶，继而抬脚往门外走。一开门，就听耳边“啊”一声，贴在门上偷听的亲儿子，随着开门的动作，整个人像个西瓜似的滚进去，周锐眉头一皱，眼疾手快地拎着他的后脖子，直接把人提了起来。

“你不去写作业，跑来这里做什么？”

孩子肯定是听不懂那些复杂的话，但周锐还是神经质般多嘴了一句：“你过来多久了？”

儿子有点害怕，往后缩了缩，小声说道：“没多久……我想跟爸爸一起玩。”

周锐顿时一点脾气都没了，意识到自己太过严肃，脸色缓和了些，亲昵地举起儿子来回晃了晃：“走，爸爸陪你玩游戏。”

“耶耶”儿子兴奋地拍手掌，父子俩玩了一会儿，就听儿子说：“今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差点就被车撞了……”

周锐吓得手一抖，刚堆好的积木便垮了，一手搂过儿子就要检查：“让爸爸看看，有没有受伤？你妈是怎么带你的，她没长眼睛吗？”

“没有受伤，一个哥哥冲过来，抱着我躲开了。”儿子眨了眨黑葡萄似的眼睛，忽然笑了起来，“那个哥哥长得好漂亮，他还给棒棒糖我吃，我喜欢他。”

“你这个小东西，懂什么漂不漂亮的。”周锐哭笑不得，随即又板起脸，“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小心他在里面下毒，把你毒成小哑巴。”

儿子：“……”

另一边的小旅馆里，叶曦连续打了三个喷嚏，心想，哪个王八蛋在背后骂我？